子时,山寺古钟敲响,木鱼声停止,诵经结束。
杭瑜睁开眼,却发现苏珩就在他旁边,着实将他下了一跳。
主持朝他二人走来,单手置于胸前,手腕上串着佛珠,行礼道:“不知盛施主前来诵经,老衲照顾不周!”
杭瑜双手合十回礼:“主持大师哪里话,未经允许私自入内,是我打搅了。”
主持又看着苏珩行礼道:“苏施主。”
苏珩回礼。
主持便不做停留,先行离去。不一下功夫,大殿里除了挑灯守夜的僧人,便再无他人了。
杭瑜对着那座发着金光的佛像行礼,随后便转身离去。
寺里不似苏府也不似府衙,并未处处掌灯,出了大殿,转到后院便是漆黑一片。杭瑜抬眼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无星光,无月光。
他正要摸黑回禅房,身后便有隐隐光亮。他回头,就见据他十步之遥的苏珩挑着灯,这样的黑夜里,苏珩手里的灯是唯一的亮。
灯光笼罩下的他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微风吹起衣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冷与人保持着距离,似神人下凡不食烟火一般。
他站在无迹可寻的黑夜里,将他那张俊美的脸,看的一清二楚,看的他愣在原地恍了神。
在他恍神的功夫,苏珩已经来到他面前。他道:“夜黑路窄,你且与我一道。”
冰冷的黑夜里,这样一路冰冷的话就如同被人从头顶泼了凉水一般,杭瑜浑身一个激灵。
苏珩走在他前面,他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苏珩的脚程不快,像是刻意放慢了脚步。
通往禅房的小路上并不平坦,路程也不短,加之主持为他安排的地方幽静,便是在寺里最远的角落里,说是幽静,倒不如说凄凉之处。可凄凉之处,不正好幽静?
忽的,杭瑜踩在一颗鹅卵石上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他想叫苏珩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苏珩被他扑在身下。
灯被丢在远处,杭瑜趴在苏珩身上,心脏怦怦只跳,借着灯光,他能看到苏珩的脸,苏珩也能看到他的脸。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姿势,两个人不谋而合的想起那天房中,脸上都泛起红晕。
愣了好一会儿,杭瑜才从苏珩身上爬起,他拍了拍手。
苏珩起身,背上一阵酸痛,这是鹅卵石铺的小路,到处都是凸起的石块,被杭瑜那般扑下,细皮嫩肉的他身上擦伤多处,黑夜里他忍着痛,捡起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走在前面。
杭瑜依旧跟在身后,每一步都踩的十分小心,生怕似刚才那般,再把他扑倒。
转过墙角,灯忽的灭了,四下又变成漆黑一片。苏珩道:“方才灯滚在地上,灯油洒了。”
杭瑜点点头,却想起这是黑夜,他吞了口水道:“知道了。”说着,他向左手边走了几步,摸到了墙。扶着墙向前走了几步,和苏珩撞了个满怀。
在他向墙边靠近是,苏珩已经摸到了墙,正准备回头喊他,便被他撞进怀里,好在苏珩扶着墙,才没被他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