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流年眼尾微微泛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巴巴地看着慕昭昭:
“不,不会分道扬镳。”
是的,他绝不能再跟慕昭昭分开。
也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放任她一个人去找别的男人。
夜无殇与柯承锦不同。
他知道柯承锦不喜欢慕昭昭,甚至知道柯承锦与封如烟有染,以慕昭昭的性子,绝容忍不了这样的柯承锦,所以他并不担心慕昭昭会与柯承锦有什么。
可夜无殇不同,他洁身自好,从未听说他有过女人。
如果他当真爱上了慕昭昭,并不在乎她脸上的守宫刺,那便是爱得深沉。
这样不可多得的男子,若是慕昭昭当真为他陷了进去……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从这一刻起,他必须时刻在慕昭昭身边,无论她去哪,他都要做她的影子。
慕昭昭略显惊讶:
“小师兄,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小到大,季流年在慕昭昭眼里都是温润的,就像一杯不冷不热的水,无论春夏秋冬,喝下去都是最舒服的温度。
面对任何事,他都是不温不火,真实情绪很难被人察觉。
可是眼前的他,平日里那双温润的眸子,却带着隐忍的急切与委屈,让她很是讶异。
她要去找夜无殇,季流年必然是要回烟溪村的,难道还会跟她一起去?
似乎没有必要了吧?
可此时的季流年,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沉静与温润,淡淡一笑,道:
“我的意思是,家里人都知道我出来寻你了,若是没能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恐怕他们都要怪我,所以这一次,我必不会再放任你一个人,你的安全,我要负责。”
原来如此。
慕昭昭以为自己能看透季流年的心理,毕竟他的亲妹妹,就是因为他的疏忽落水而亡的。
从那以后,他就把她当成了他的亲妹妹,无条件的爱护着,生怕她会有一点闪失。
这不仅是他要给家里人的交待,更是他要给自己的交待。
慕昭昭原以为,她此去找夜无殇,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不想让季流年跟着她一起糟心。
可转念又一想,此去云州路途遥远,若是身边多了一个季流年,至少她和江生出了事还能有个娘家人帮衬着,总比孤身赴险好。
哪怕身边有夜无殇,但她对季流年的信任早已超出任何人。
谁都会欺负她、背叛她,可季流年绝对不会。
如是想来,季流年跟她一起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灿然一笑,朝季流年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小师兄讲义气,你就是我亲哥!”
原本宫飞掣还想说,季流年一个外人去凑的什么热闹。
可是听慕昭昭这么一说,那不过就是个亲兄长一般的存在,便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倒是季流年,一听到“亲哥”两个字,唇角的弧度瞬间就僵了僵,可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只是在心里嘀咕:谁是你亲哥!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宫飞掣,只要慕昭昭同意回来,他总有办法把她抢到自己身边。
想到这,他心里倏尔一跳,一种异样的情愫像蚕丝一般,轻轻缠绕在他心头,密密匝匝的。
为什么慕昭昭同意回来,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报仇,而是要想方设法将她抢来自己身边?
他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不不……宫飞掣一时心绪混乱纠结,片刻之后才理出了头绪。
是他想多了,把慕昭昭抢到自己身边,不就是在向夜无殇报复吗?
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原本分散在角落里的几个人,此时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后,纷纷起身离开。
他们在出门之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四散而去。
决定已下,午饭后,一行人不再耽搁,立刻启程往北而去。
宫飞掣说,夜无殇是今日辰时才启程的,他又有伤在身,队伍行进的速度应该不会太快。
如果他们脚程快一些的话,最多三天,也能赶上他们的队伍了。
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快要见面了,就越是变得急切,那种盼望的心情没有因为距离的缩短而变小,反而被无限的放大。
慕昭昭就是如此。
她内心忐忑,不知道夜无殇见到她后会是什么反应,又会像之前一样斥责她不知廉耻,还是感动得拥住她,像离别之前在阮娘子的院子里一样亲吻她?
如今想来,他那晚毫无欲念的亲吻,其实就是在向她告别。
那是他的不舍,只是他绝不会说出来。
想起他背上的伤,她不免有些自责。
那些日子她因为柯承锦的事而郁郁寡欢,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甚至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感谢夜无殇的同时,又害怕面对他,所以对他的事情,她一直在刻意忽略、无视。
若是当时她坚持一些,想办法去探究一下夜无殇的反常,也许他的伤早就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好了,不会托这么久。
夏日天气炎热,伤口最怕潮湿,他却害怕被她看出来整日穿着铠甲,不闷坏才怪。
“宫飞掣,王爷的伤到底如何?”
情急之下,她免不得问。
宫飞掣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闻言故意快走了几步,让慕昭昭看不到他的脸,才道:
“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我又不是医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的眼神闪烁着,那是因为他在说谎。
不过他这一说辞倒还算是合理,慕昭昭并没有怀疑。
只是吩咐车夫加快速度,他们要日夜兼程,尽快追上夜无殇。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精心布局,正如一张硕大而细密的网,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笼罩而来。
为了尽快追上夜无殇,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往北的近路,夜半时分,正行走在一片密林里。
明月高悬,林中的树木影影绰绰,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低鸣,伴着蛙叫。
虽然此处静谧得令人心慌,但因为有季流年与宫飞掣同行,心中又惦记着夜无殇,慕昭昭即便有些害怕,但也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马车里,江生紧紧抓着慕昭昭的衣袖,吓得缩成了一团,她们从小就最怕走夜路了。
偏偏老天爷不太眷顾他们,怕什么来什么。
意外,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