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人物都走了,江生才敢跑上前来。
望着夜无殇离开的方向,江生生气的努起了嘴,小声嘀咕:
“你才不配,你们全家都不配!”
她挽起慕昭昭的手,安慰道:
“阿姐别听那个大坏蛋的,在我眼里,阿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配得上任何人,是他们配不上阿姐!”
想起刚才的阵仗,江生仍然心有余悸:
“刚刚吓死我了,那宫将军是疯了吗,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知道的是他不懂规矩,行事出格,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姐你做了什么呢!
“真是过分!”
是啊,宫飞掣今日这么一闹腾,免不了有人要误会。
她之后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也不在意旁人说什么。
但还在长安的人,心情该有多郁闷?
不行,她须得向舒之柔解释清楚。
有了上次柯承锦的前车之鉴,慕昭昭再不敢冒然出府。
即便刚才闹了些不快,但她还是决定去禀告夜无殇一声,若要出府,最好能派人保护她。
柯承锦虽然死了,但封如烟还在,长公主还在。
封如烟会不会继续报复她,谁也不知道。
还有夜无克,他一直对她虎视眈眈。
马上就能回家了,她不敢冒险,不能让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这边带着江生前脚刚往飞鸿轩而去,通往后宅的拐角处,便响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阮娘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观望着前院的情况。
其实刚刚她始终没有睡着。
不过是实在折腾得累了,不想说话,亦不想睁眼。
听见温启来给慕昭昭传话,她随后就赶了过来。
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担心夜无殇。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哪怕夜无殇再口口声声慕昭昭不配做他的女人。
可他望向慕昭昭时,眼中那抹光亮,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刚刚慕昭昭被求娶时,他那紧握的双拳、僵直的脊背,都在彰显着他的紧张。
别人看不出,但从小将他养大的阮娘子,却是一清二楚。
他肩负着家国重任,他是皇子,他的命运注定不能由自己掌握,他给不了慕昭昭想要的。
除非他反了……
阮娘子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的无殇,不能成为大逆不道、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
“娘子,您说这个慕小娘子是不是傻的?
“宫将军那么好的男子,她都看不上,她还想要什么样的?
“宫将军也是怪了,放着长安城里那么多世家贵女不要,偏偏看上了这个丑女,图的什么?”
婢女玉星替宫飞掣打抱不平。
玉柔也说:
“若不是宫将军得了失心疯,就是这个慕小娘子太有手段,否则怎会让那么好的男子不顾脸面亲自上门求娶?”
玉锦:
“慕小娘子医术高明,听说还会用毒,不会是她给宫将军吃了什么毒药吧?”
“都给我住口。”
阮娘子冷斥一声。
“你们一个两个,只看得到昭昭脸上的胎记。
“马球赛那日,连皇上都亲口赞她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女子,岂是一块胎记就能遮掩住的?”
若她不好,又岂会被夜无殇惦记着?
只是这话,她不会说。
最终叹了一声:
“以貌取人,终将为貌所害。”
她看着身边围绕的几个婢女,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几人的头:
“你们啊!”
玉星赶紧转移话题:
“南才人的忌日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娘子的头总会更疼的,今年因为慕小娘子在,倒是好了许多。”
玉梦也知道阮娘子喜欢慕昭昭,赶紧把话圆回来:
“是啊,慕小娘子的医术当真高明,若是日后她能常驻府上,那娘子可就享福了。”
婢女们的话并没有让阮娘子的心情好转。
相反,她一想到两日后南才人的忌日,心便慌得不行。
她又苟活了一年。
又到了去见她的时候。
但愿她看在夜无殇的份上,会原谅她。
想起夜无殇刚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劝劝他的。
可是,越到这个时候,她越是没脸见他。
罢了。
——
慕昭昭来到飞鸿轩。
平日这个时候,夜无殇总会在这里。
今日飞鸿轩里却空无一人。
她连忙遣了江生去问。
得到的答案是,夜无殇在栖子堂。
她又转去栖子堂。
夏日闷热,平日里房门总是敞开通风的。
今日却紧闭着。
她心下疑惑,让江生上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冷霄。
瞧见外面站着江生和慕昭昭,冷霄连忙从房里出来,并迅速带上了房门。
他神色略显慌乱,好像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慕小娘子怎么来了?”
冷霄笑得有些勉强。
慕昭昭不是故意朝房里看的。
但是在刚才冷霄开门关门间,她还是隐约看到了书案后,夜无殇埋首的身影。
他在。
“烦请冷右卫代我禀告王爷,我现下想去舒府,还请王爷允准。”
“小娘子请稍候,我这就去禀告王爷。”
冷霄转身回房,再度将房门紧闭。
江生在慕昭昭身边小声嘀咕:
“这冷右卫犯的什么毛病,大热天的出入还非得关门,不怕捂出热痱来?”
眼珠转了转,又道:
“不过说来也怪,最近几次来找王爷,他的房门始终紧闭,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慕昭昭对江生口中的“怪”,表现得很淡漠。
只是朝江生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在夜无殇眼里,她配不上他,亦配不上宫飞掣,恐怕连对他的事感到好奇都不配。
她就不配待在这里,甚至不配与他相识。
对他除了敬而远之,她什么都不配。
房里,夜无殇自打从宫飞掣制造的闹剧上回来,就一直坐在书案前。
玉佩已经雕得差不多了。
一块偌大的夜明珠只取其中成色最好的部分,雕成一小块玉佩。
他一边雕一边比照着图样和碎掉的玉佩,总怕还原度不够,露了破绽。
不过此刻,他却眉头紧皱,不停的用帕子擦拭着尚未完成的玉佩。
眼中略显焦灼,似乎发生了什么棘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