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这么想!
不这么想,难道还会以为他派人跟踪她是为了保护她,处置长公主府的人和水瑶,都是为了给她报仇,质问她与太子的关系,是因为吃醋,而这一切的原由,皆是因为他喜欢她?
那拶子只是夹坏了她的手指,可没夹坏她的脑子!
她可不是无知少女,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夜无殇喜欢她。
那是绝对、一定、肯定、万万不可能的!
就算那天晚上他亲了她,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撒了些酒疯,男人嘛,总有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那绝对与喜欢无关。
她当即就起身跪在了床上,一双手因为受伤,不能按在床上,也不能放在腿上,更不能直接朝着夜无殇,所以只能擎在半空向两边翘起,那副样子就像只正在孵蛋的母鸡,十分滑稽。
她信誓旦旦的为自己澄清:
“王爷明鉴,妾敢以性命担保,妾绝对绝对不是太子的眼线,若妾是太子的眼线,水瑶便应该与妾站在同一阵线,又怎会想方设法算计于妾?还有前几次太子算计于王爷,若妾是太子的眼线,又怎会帮王爷出头?索性看着王爷被太子欺负好了……”
这样的解释算是抓住了重点吧?
果然,她看到夜无殇的黑眸盯了她一会,眼中那抹审视渐渐归于平淡。
呼……慕昭昭暗暗吐出一口气,这算是相信她了?
既然相信她,起码不会像处置水瑶那样处置她,先把小命保住了,接下来要罚跪还是什么的,她也认了。
正当她暗暗庆幸,总算过了这一关。
却见夜无殇忽然眼眸低垂,沉吟了半晌,又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刀锋一般的射向她:
“既不是眼线,那便是有私情。”
“什么?”
慕昭昭瞪大了眼睛,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私情?
夜无殇居然怀疑她与太子有私情?
她真想问他一句:王爷,您瞎了么?
“王爷,您仔细瞧瞧妾这副尊容,王爷觉得太子会喜欢妾?”
闻言,夜无殇的目光竟真的毫无顾忌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大抵是因为太有自知之明的缘故,她从来不在自己的头上、脸上做多余的打扮。
没有其他闺阁女子繁琐的发髻,更没有任何发饰,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只用一根丝带高高的绑起,露出一张还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脸。
此时因为被折磨,发丝有些凌乱,几缕长发垂落下来,在她的脸颊边荡漾着。
再看她的小脸,原本就因为那块遮盖了整个左脸的胎记而恐怖丑陋,因为被打,此刻两边的脸颊都红肿得不成样子,竟还有些对称,把中间那张本就不大的樱桃小口挤得越发小了,看起来就像只红红的水蜜桃。
唯一能看的一双眼睛,因为哭得太厉害,也红肿得好像变小了,不复平日里的闪亮,但灵动依旧还在。
不知为何,她这副样子明明惨兮兮的,可是看在他的眼里,居然滑稽又……可爱?
一个古灵精怪、与众不同的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小妖精,谁能保证太子不会喜欢?
夜无殇挑了挑眉,仍然一副质问的语气:
“没有私情,你如何解释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
面对这种不可理喻的质疑,慕昭昭真的有些无能为力。
她垮着一张小脸,无可奈何的问:
“太子究竟做了什么会让王爷误会至此?”
做了什么?
一想起夜无克今日的所作所为,夜无殇就莫名的怒:
“他紧张你,他想抱你,想要把你据为己有的心机已经写在脸上了,你还想让他做什么?”
“王爷明鉴!”慕昭昭急得大喊,“这分明就是太子的离间之计!王爷可还记得上次在长街上,妾劝走了太子?他一定是因为这件事记恨妾,所以想挑拨妾与王爷之间的关系,让王爷误会妾是他的人,再借王爷的手除掉妾!王爷睿智,不会让太子的奸计得逞吧?”
夜无殇黑眸微微一眯:
“你上次在长街上到底与太子说了什么,能让他记恨到想要杀了你?”
原本他对这件事并不好奇,只觉得慕昭昭这个人做事向来跳脱,不按常理出牌,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他可以不在意。
但是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个……”
慕昭昭为难的皱起了眉。
其实她挺想把这件事告诉夜无殇的,毕竟如果夜无殇手里握着太子的把柄,起码多了一个对抗太子的筹码。
可是与夜无殇相比,她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两相权衡,她还是决定守口如瓶。
嘴巴动了动,最后她小声嗫嚅:
“妾答应过太子,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妾性命不保。”
不知她又说错了什么,只见夜无殇眼底忽然腾起一股杀气,咬牙道:
“所以,这个秘密只有你跟太子知道?”
她和太子有共同的秘密,却偏偏瞒着他?
不不不,还有太子侧妃也知道,那个给侧妃看病的太医也知道,但她不能说。
若是给了夜无殇线索,他一定会查出来的。
正当她在心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却只听得“啪”的一声。
再抬眼,就见原本好好在夜无殇手里的药膏,已经被他捏得粉碎。
那是一个白瓷的小药盒,锋利的碎片毫无疑问地割破了他的手掌,此时鲜血正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快速的滴落到地面上,也染红了她的眸。
“王爷……”
她失控的惊叫一声,心也慌得不行。
她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下一瞬,只见他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声:
“来人!”
邓策很快从外面走进来,恭敬道:
“是,王爷。”
“把水云间收拾出来,送慕小娘子过去歇息。”
“是。”
邓策偷偷瞄了一眼慕昭昭,又看了看夜无殇的手,却只能无奈地转身退了出去。
慕昭昭看着夜无殇盛怒的样子,担心他的手,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又激怒了他。
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男人的心,太难猜了。
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跪在那里,脑袋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最后眼睛的余光瞥到夜无殇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绝然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
屋子里果然就剩她一个人了。
呼……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浑身一软,瘫在了床上。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她觉得夜无殇比老虎还可怕。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
不对,现在哪是后悔的时候,刚才夜无殇说什么来着?
把水云间收拾出来,让她去那里歇息。
水云间是个什么地方?
不会是像冷宫一样,要啥没啥,把她锁死在里面,只能等死的地方吧?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