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片刻之后,在二人商量好的情况下,舒之柔在上马车时,装作头晕眼花,一下便倒在了宫飞掣的怀里。
宫飞掣遂抱起她,大步就往长公主府的大门跑去。
只是他从未抱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身子原来如此娇软,好像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碎了,不用力又怕她掉下去,真真比抱了一座金山银山还费力。
“得罪了。”
宫飞掣低声说。
却不知道,舒之柔此刻闭着眼睛,双臂勾着宫飞掣的脖颈,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距离一个男子如此之近,他的呼吸急促,那灼热的气息甚至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呼吸之间全是他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香草气味,混着他身上的热汗,那种男人才有的特殊味道,让她心如鹿撞,意乱情迷。
她知道,她喜欢他,从那一次他无意间闯进了她的房间,看到了正换衣裳的她,非但没有轻薄于她,还出去阻止了其他走错房间的男子开始,她便对他种下了情意。
可是这一切,她都不会让他知道。
他知道,他并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她。
虽然她不明白这讨厌因何而来,但她不会傻到去问他来自取其辱。
只是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她都会无条件的帮他,只要能换来他的高兴,她都愿意去做。
宫飞掣抱着舒之柔气喘吁吁地再度跑到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口,他的护卫庄寻和舒之柔的婢女春桃忙不迭的拍门,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门房来开门,见又是他们,不禁有些不耐,正要赶他们走。
却听宫飞掣急切又带了些命令似的叫道:
“赶紧让我们进去,吩咐人去请医士,舒小娘子中了暑气晕倒了,若是让人知道你们长公主府的人见死不救,你们担待得起吗?”
舒之柔可是刑部尚书的独女,掌上明珠,她出了事,可真是没人担待得起。
门房一见舒之柔双目紧闭,唇色煞白,也实在不敢耽搁,赶紧将人让进了府中。
有下人带他们去了客房,宫飞掣叫人去拿冰给舒之柔降温,又有人去请医士,还有人去禀告长公主,原本安静的长公主府忽然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就是在此时,宫飞掣趁乱离开了客房,悄悄在府中摸索着,寻找慕昭昭的下落。
刚才车夫说从未载过一个脸上生着胎记的小娘子,那也就是说,即便他们把慕昭昭带到了长公主府,这里的人也绝对不会承认。
当务之急,只能是他暗中寻找,视情况再做打算。
却不知道,此时的慕昭昭,正遭受着什么样的炼狱之苦。
长公主的院子里,紧闭的正房大门内,江生口中塞着破布,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身旁一个府中的家丁,手执匕首抵在她的颈上。
她几次想要自己撞上匕首,却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她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昭昭被人折磨,泪流满面。
她更恨自己,为什么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到了如今连死都死不成,只能成了慕昭昭的累赘。
在绣品铺子时,她先慕昭昭一步出来,却被长公主府的人绑到了马车上。
待慕昭昭出来时,见她被绑,只能乖乖地上了马车。
她知道,若是慕昭昭自己,绝不会处于如此险境,都是她拖累了她。
此时面对她的呜咽声,慕昭昭却仍然对她报以微笑,仿佛在告诉她,她没事,叫她不用担心。
她知道她在安慰她,可是她的心,都要碎了。
看着慕昭昭被迫跪在长公主和封如烟面前,双手被上了拶子,她恨不能代她受罪。
她们被带进来时,封如烟二话不说,就先赏了慕昭昭几个耳光,随后便叫人将拶子套在了她的双手上。
只要一用刑,慕昭昭那十根纤细的手指便要断了!
此刻,长公主坐在上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她们,脸上带着似讥讽、似嘲弄、似愤怒的笑,表情扭曲。
“慕昭昭,好你个小贱蹄子,本宫当时真是瞎了眼,居然信了你的鬼话!如今我烟儿被毁,你倒是成了戮幽王府的小主子,我呸!你也配?”
长公主一身华容,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那副作态倒是与市井妇人无异。
慕昭昭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长公主无视。
她左右打量着慕昭昭的脸,笑得狰狞:
“都怪你这张脸啊,人人都道丑人多作怪,我当日却念你丑得可怜,以为你心思纯良,无辜得紧。如今才知道,你这心思怕是淬了蝎子蜈蚣,当真歹毒得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她“砰”的一拍身旁的小几,震得上面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她愤力一指慕昭昭:
“你以为你毁了我的烟儿,还能逍遥快活?知道算计过本宫的人都得了什么下场么?”
“殿下请听妾解释……”
“今日,本宫就叫你好好尝尝那种滋味儿,保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公主似乎根本无心听慕昭昭说什么,作势就要对她用刑。
慕昭昭哪能被动挨打,抓紧时机高喊道:
“长公主三思!”
未及她再说下去,封如烟再度走过来,“啪”的一掌又掴在了她的脸上,这已经不知是她打的第几个巴掌了。
“你还有脸说话?”
封如烟愤怒的声音响彻在这个密闭的屋子里,尖锐刺耳。
她双眼猩红,一把抓住慕昭昭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仰脸看她:
“信不信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拿去喂狗?”
虽然当天她就觉得事情不对,但因为有夜无殇在,长公主又被柯承锦的事情气得半死,根本没心思再往别处去想。
后来即便她再三跟长公主提起此事有蹊跷,但长公主不想再节外生枝,还怒斥封如烟还嫌丢人丢得不够,根本不让她再去追究。
可是她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直到长公主生辰那日,有人跟她说了这当中的蹊跷之处,与她不谋而合,她才再度跟长公主提起,这才引起了长公主的注意。
在封如烟看来,那天不管是不是慕昭昭故意,也不管慕昭昭是不是借刀杀人,她都无法原谅她。
就凭她是郡主,而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平民,她的下场就绝不能好过于她!
何况她曾经是柯承锦的未婚妻,若不是她,柯承锦就不会前程尽毁,她这个郡主也不会成为抢人未婚夫的下作之人。
就凭这些,慕昭昭就该死!
慕昭昭被迫看着封如烟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她几乎把她们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若是有真凭实据,恐怕她们早就冲进王府告状拿人了,而不会像现在一样鬼鬼祟祟暗中行事,绑了江生威胁她就犯。
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一试。
“左右妾今日落到了这里,就没想活着出去,但妾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长公主请容妾说两句,待妾说完了,长公主要打要罚,妾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