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清心园,慕昭昭望着偌大的王府,脚步便停了下来,转身又折回了院子。
见婢女玉梦正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紫藤花廊下的残花,慕昭昭走上前,藏起心里的算计,一脸的乖巧:
“玉梦姐姐,之前王爷让我安顿好后去找他详谈阮娘子的病情,可是王府太大了,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迷了路,所以玉梦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找王爷?”
玉梦看着慕昭昭那张丑陋的脸,人本身就会对不如自己的人心存怜悯,何况慕昭昭这张脸,恐怕没有几个女子是比不过的。
再加上晌午那顿饭,玉梦更没有拒绝慕昭昭的理由,便愉快地答应了。
玉梦带着慕昭昭一边穿梭在王府里,一边给她讲解往返的路,可谓知无不言:
“王爷的书房在飞鸿轩,卧房在栖子堂,它们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可别弄错了。王爷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飞鸿轩,只有夜深了才会回栖子堂歇息,所以你这个时候找王爷,多半去飞鸿轩就对了。”
通过晌午那顿饭,慕昭昭发现玉梦是个心思浅的、嘴也快,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玉梦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所以才会单独找了玉梦出来带路,为的就是再套些话出来,这样的机会,总不能白白浪费。
“玉梦姐姐真是心细如发,怪不得王爷要把姐姐安排在阮娘子身边呢。”开口先夸,总是没错的,“对了,午膳的时候听姐姐说阮娘子夜夜都会做噩梦,还会大喊大叫,怕不是有些夸张了吧?做噩梦倒是不奇怪,可是哪有夜夜都会做噩梦的?”
“嘘!”玉梦听了这话,吓得一把拉过慕昭昭,忙瞧着四下里有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昭昭,我是瞧着你实诚才敢说了不该说的,你答应过我们不往外说的,怎么……”
“姐姐放心,我这不是只跟你说么,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慕昭昭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金子,悄悄塞到了玉梦的手里,“姐姐,实不相瞒,阮娘子这头风病应该与她夜夜做噩梦有关,可阮娘子不想告诉我,我也没法勉强问她不是?但我又在王爷面前发了毒誓,如若治不好娘子的病,恐怕我这小命就……”
慕昭昭一脸快哭了的样子,可怜兮兮的。
“所以姐姐能不能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也好让我快快治好阮娘子的病离开这里?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怕玉梦不信,她还特意发了个毒誓,“我发誓,如果我告诉了别人,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玉梦一见那锭金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再加上慕昭昭真诚的毒誓,咬了咬牙,心一横,也就说了:
“阮娘子真的是夜夜都会做噩梦,每次做了噩梦都会大喊大叫,说着好像是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别来找我之类的话。而且她还不让我们守夜,更不让我们把她做噩梦的事告诉王爷,否则就把我们发卖到青楼去。还有,阮娘子特别怕黑,她那屋总是整宿整宿的点着蜡烛,从不熄灭的。而且她好像是睡一会就会做噩梦,之后能不能再睡着就不知道了。对了,阮娘子还特别怕井,每次见了井,她都会离得远远的,绕着走,好像那井里有怪物会吃人似的。”
夜夜做噩梦,怕黑,怕井?
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别来找我?
怎么听起来,阮娘子像是做了亏心事,才会如此的?
头风十年之久……
慕昭昭又问:
“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在阮娘子身上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或者特别的事?”
玉梦想了想,摇头:
“十年前,王爷才十三岁,还在皇宫里当皇子呢,我们是在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把阮娘子接过来之后,才在王府里当差的,阮娘子十年前发生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慕昭昭讪笑: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玉梦这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十年前阮娘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重大的事发生,不过在咱们王爷身上,可是发生了一件特别重大的事。”
“什么事?”
“十年前,王爷的生母,被人害死了!”
看着玉梦讳莫如深的样子,慕昭昭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夜无殇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
慕昭昭追问:
“被人害死的?被谁害死的?怎么害死的?”
玉梦摇头:
“皇宫里的事,咱们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乱嚼贵人们的舌根,是要杀头的!”
玉梦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可这个消息于慕昭昭而言,却是一个重大发现。
十年前,夜无殇的生母被人害死,阮娘子从此后患上了头风,她不能不怀疑这两件事有所关联。
若说是阮娘子害死了夜无殇的生母,那怕是不可能的。
但阮娘子又会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昭昭,今天咱们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要不我……”
玉梦的话打断了慕昭昭的思绪,她连忙安抚了几句,两人便继续往飞鸿轩而去。
到了飞鸿轩,玉梦便回去了。
邓策见慕昭昭来了,先去通报了夜无殇,随后便将人引了进来。
慕昭昭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想要弄清楚阮娘子与夜无殇生母的死有何关联,那便要先知道夜无殇的生母是如何死的。
但这种事,她自然是不能问夜无殇的。
先不说当面提起人的伤心事颇为不厚道,再说若是阮娘子的头风与这件事无关,她不是弄巧成拙,遭人嫉恨了吗?
因为想着这件事,她久久地站在夜无殇面前,盯着他的脸出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见礼都忘了。
直到夜无殇不满地咳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朝他福了一福:
“给王爷问安。”
夜无殇的目光落在她左脸的守宫刺上,瞳孔一缩。
像是用鲜血画的符咒一般,每一次见,都是那么刺眼。
看见她的脸,他的心情就无端的差。
不过两人上午才刚刚见过面,此时她又找过来,还盯着他的脸看了那么久,看来是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夜无殇收回目光,落在手里的兵书上,声音冷冷的,不无嘲讽:
“这么快又需要本王帮忙了?”
慕昭昭抛开刚才的思绪,拎着小药箱走上前,直接跪在了夜无殇的脚边。
此时夜无殇正靠在躺椅上,慕昭昭面部所朝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