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全部脱掉!”有人用华夏语大嚷。
在场有不少长着华夏面孔的观众,男人居多,女人也不少。
有个染着黄色头发,但面孔是华夏人面孔、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妇扯着嗓子大嚷:“换帅哥!我要看帅哥表演脱衣舞!”
有几个中年女人跟着大嚷。
还有很多虽然长着华夏面孔,但使用地方语言的观众,在大喊大叫,说着李恨水听不懂的语言。
此刻的舞厅,已经陷入了近乎疯狂的状态,人们狂热的叫喊声,与绚丽夺目的灯光交织,形成一种纸醉金迷的景象。
“王妃”却不急着脱掉自己身上最后的衣物。
她最后的衣物是一条丁字裤。
在色情业合法的A国,按照规定,脱衣舞女郎哪怕脱得一丝不挂,也不违反法律。
“王妃”跳起了钢管舞,风骚迷人,与刚出场时端庄高贵的形象判若两人。
“王妃”就是不急着脱下遮挡身体关键部位的丁字裤,忘我地表演,还时不时向观众抛媚眼,将最后的悬念拉满。
“快点脱!快点脱!”观众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舞厅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李恨水承认自己不是道貌岸然的卫道士,虽然阅尽人间春色,却也被这疯狂的场景搅得心神不宁。
然而,他很清楚来百乐门夜总会的真正目的,不是看艳舞表演,而是打探情报。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钱玲所指的位置。
钱玲在角落处抽烟。
李恨水第一次发现,钱玲抽烟。
当然,抽烟也是工作需要,掩盖真实身份的需要。
钱玲靠在墙角,看似抽烟,其实眼睛不时地投向前面的两个人。
的确,如果只是靠在这里,显得很可疑。
但如果在抽烟,似乎又有合适的借口。
一个女人背对着李恨水所在的方向。
一个貌似华夏人的男人则坐在女人的对面。
虽然灯光较暗,但李恨水能够看出,女人的身材和外形,真的和许愿有七八分相似。
但是,还不能确认,她就是许愿。
女人忽然起身,男人则跟着起身。
在女人转身那一刹那间,李恨水已经确定,她就是许愿。
百分之百是。
许愿换了发型,不再是长发披肩,而是烫了卷发。
许愿并没有向李恨水的方向走来,而是在他的前方走过。
李恨水不知道许愿有没有发现他。
因为他只注意到许愿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
这一瞥,更像是观察周边环境。
这是职业本能。
李恨水心中激动不已,很想上前和许愿打招呼。
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
因为很显然,许愿是在执行任务。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李恨水朝钱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去。
钱玲心领神会,不紧不慢地跟着。
许愿和陌生男人并没有观看脱衣舞表演,而是径直走出舞厅,不知道是去楼上,还是离开夜总会。
这时,观众发出如潮般的欢呼声、口哨声。
看来,“王妃”脱掉了身上最后的衣物。
但由于观众里三层外三层,李恨水什么也看不见。
“换脱衣女郎!”有人呐喊。
其他人跟着起哄。
一个嗓子很尖的女人大声叫嚷:“换帅哥!”
又有几个女人跟着嚷:“换帅哥!”
现场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男人嚷嚷着要女人表演,女人则嚷嚷着要男人表演。
李恨水无心欣赏,走出舞厅。
通过耳机,李恨水清晰听到钱玲的说话声:两人分开,女人上了楼,男人走出夜总会。
李恨水心中思忖:陌生男人是谁,许愿肯定知道,跟踪他并无必要,反而可能会暴露自己。
于是,他躲在一角,对钱玲说:不要跟踪那个男人了。
钱玲说:好的。我去跟踪那个女人。
李恨水说:那个女人确定是我的初恋女友,你最好不要打扰她。
钱玲说:明白了。
许愿肯定在执行任务,钱玲跟踪她没有太大必要,反而会弄巧成拙。
李恨水独自上了楼。
他是冲着许愿去的。
走过过道时,宁兮兮正好向这边走来。
李恨水装作不认识。
宁兮兮却用眼神示意,意思是有话要说。
李恨水心领神会。
宁兮兮去洗手间水池洗手。
李恨水也装作洗手。
宁兮兮趁着没人时机,凑近李恨水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我看到许愿,进了二楼赌场。
李恨水嗯了一声,然后去了洗手间小解。
许愿来A国执行任务,方浩宇知道吗?
钱玲没见过许愿,不代表方浩宇没见过许愿。
但也完全可能存在另一种情况,许愿和方浩宇不是同一条线的。
特工都在一条线,那是大忌,因为假如方浩宇叛变,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
如果有多条线,即使富贵商行出事,对其他线上的同志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因为彼此之间并无交集,甚至彼此任务分工都可能不一样。
从卫生间出来,李恨水去了赌场。
赌场门口有保安。
李恨水气宇轩昂,保安被他的气质镇住了,以为他是有钱的大老板,问都没问,就让他进去了。
当然,作为赌场来说,只要是赌徒,不是来惹事的,都欢迎。
赌场很大,装修奢华,金碧辉煌,里面人声鼎沸,很多张赌桌正在开赌,不仅有赌徒,还有围观者。
灯光闪烁,骰子与筹码的碰撞声、人们的咒骂声、呼喊声相关交织。
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估计赌输了,在一旁大哭大叫,保安也不制止。
烟草味、香水味扑鼻而来。
在赌场,大都有香水,香水会让人兴奋,一兴奋就会越赌越上瘾。
赌场附近还有奢侈品店,赢钱了,一兴奋,去奢侈品店购物,赢的钱又留在赌场。
在一桌赌桌前,李恨水停了下来。
赌徒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飞速旋转的轮盘。
随着小球的跳动,有人紧张地屏住呼吸,有人面色潮红,握紧拳头,有人大声呼喊着自己押注的数字。
美女荷官面带微笑、熟练地操控着轮盘。
一个中年男人将身前的筹码全部押注,口中大嚷:“买定离手,这次一定赢!”
然而,他输了。
这个男人的绝望之情溢于言表,先是仰天长啸,然后趴在墙柱上嚎啕大哭。
赌博害人不浅!有多少人因此倾家荡产!
李恨水在赌场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