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瑜脸色惨白如纸,满脑子都是傅时砚刚才说的话,她死死揪住江淮之胸前的衣服,将身体的重量全部移给他。
“你…刚才说什么?”沈晚瑜痛得几乎说不话来,“谁…谁跳楼了…”
傅时砚快后悔死了,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嫂子,我刚闹着…”
话还没有说完,傅时砚差点跳了起来,“嫂子,你…你怎么了,别…别吓我。”
沈晚瑜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她死死地抓着江淮之的胳膊,咬紧牙关说:“好,好疼。”
江淮之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他焦急地踹了傅时砚一脚,“别他妈愣着了,开车去。”
傅时砚后知后觉地噢了两声,匆忙往外跑去。
江淮之抱着沈晚瑜跟在后面,沈晚瑜额头不断地渗出冷汗,汹涌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忍着疼痛固执地问道:“窈窈是…是不是跳楼了…”
江淮之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强装镇定道:“没有,他骗人的,别乱想。”
沈晚瑜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下腹又是一阵剧痛,眼前忽明忽暗,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
江淮之脸愈发白了几分,眼眶也红了,他握住沈晚瑜的手,哑声道:“别睡,快到医院了。”
沈晚瑜闭着眼,没有回应。
…………
一阵兵荒马乱后,江窈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急救室,宋祁安神色恍惚地跟在后面,想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被护士推了出来,她厉声道:“这里是手术室,家属不能进来,请在室外等候。”
宋祁安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他疲惫地靠在墙壁上,干涩的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周遭的声音在此刻好像都全部消失了,宋祁安什么也听不见,眼睛没有焦点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瘫软在地。
徐观南想要去搀扶他,耳边却传来宋祁安恍恍惚惚的声音,“她会不会死。”
徐观南沉默了几秒,刚想说不会,就被宋祁安再次出声打断了。
“是不是我对她不够好,她怨我了。”宋祁安痛苦地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干呕,说话也断断续续,“她是个骗子,说好待会儿见面的,她这次又骗了我。”
徐观南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对她已经很好很好了,这一切不能怨你,你冷静点。”
宋祁安抬手遮住眼睛,汹涌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哽咽道:“那么高跳下来,她该有多疼,她胆子那么小,一定很害怕。”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明明知道她病没有好,却还是让她一个人呆在一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徐观南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没有再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安慰现在的宋祁安。
不多时,许知念,陈景尧以及学校的校长和江窈的辅导员都赶了过来。
许知念含着泪走到宋祁安面前将笔记本递到他面前,带着哭腔道:“这…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宋祁安没有说话,木讷地点了下头,也不伸手去接。
许知念只好将笔记本放到他面前的空地上,而后回到陈景尧身边。
沈晚瑜被送到医院安顿好后,江淮之这才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傅时砚跟在他身后嚷着:“哥,哥跑错了,这边…这边…”
江淮之到急救室门口时,江窈还没有从里面出来,来之前他还心存幻想,幻想是傅时砚看错了,毕竟他向来不靠谱。
在看到宋祁安的那一刻,江淮之的心都凉了半截,他盯着急救室的大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A大校长和江窈的辅导员看到他后,立马迎面走了上来。
看起来年纪在五六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一丝难过,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淮之,别太…”
江淮之出声打断他的话,声音艰涩:“老师,我想静一静。”
中年男人看着昔日最得意的门生,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应了声好。
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温明舒几人也匆匆赶来了医院。看着颓废的儿子,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走过去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
…………
手术足足进行到了后半夜,急救室的红灯才熄灭,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看向众人,面无表情道:“病人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话,众人悬在万丈高空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只要不是宣布立刻死亡,就还有机会。
江窈从手术室出来后,又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病房里,她求生意识薄弱,医生接连下达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整整一个周,江窈才被转到普通病房,她被固定在床上,生活无法自理,大多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偶尔会醒一两秒,却也只是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宋祁安坐在她病床前,缓缓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去,哽咽道:
“真的有那么想死吗?那么高跳下来,一定很疼吧。我,我那天以为你就要死了,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
“你好狠心,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跳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就不生你气了…”
面前的女孩儿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悄悄划过一滴泪,滴进了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里。
宋祁安握住她的手,顺势在床沿趴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着:“你嫂嫂生了,是个女孩儿,她情况不太好,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也跟你一样,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不过好在最后关头救回来了,一直到前天早上才彻底拔掉身上的各种管子。你哥这几天连轴转,都快急疯了。”
“我也快疯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