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听不清楚宋祁安在说些什么,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哭泣。
皮肉像是被人撕碎了,疼得她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凭着本能死死地抓住宋祁安的手,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身上那锥心的疼痛。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一一浮现,江窈难过得再也哼不出声,都结束了,结束了。
她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活着,早在那个时候就应该死了。
宋祁安再也忍不住,近乎崩溃地哭喊道:“江窈,你别吓我…别吓我…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面前的女孩儿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毫无反应。
这一瞬间,宋祁安的心脏好似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刃刺穿了,他抓着江窈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颤声道:“别怕,医生快来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才刚落下,救护车的呼啸声便钻进了耳朵里。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徐观南掰开宋祁安的手,将他拉到一旁死死压着,生怕他脑子不清楚,上去捣乱。
医生的动作很快,江窈很快被弄进了救护车里。
宋祁安抬手往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几乎是用了全力,清晰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众人看着离去的救护车,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刚才那男生是宋祁安吧,跳楼的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
“卧槽,是金融系长得贼帅的那个学长吗?我刚才光顾着闭眼了,都没仔细看。”
“对啊,啧!你是没看到,他哭得老伤心了,我都怕他背过气去。”
“话说回来,这女孩儿为什么跳楼啊,五楼哎,这么高,想想都吓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宋学长出轨了,然后这女孩儿想不开,所以跳楼自杀了?”
“我觉得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刚才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了。”
“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是这女孩儿有抑郁症,去年计算机系跳楼的那个男生就是因为抑郁症,从八楼跳下去摔死了。”
“这女孩儿其实还是挺幸运的,我听我朋友讲,她跳下来的时候,被一楼那个小平台挡了一下,冲击力应该没有直接掉下来强。况且这里都是草坪,不是水泥地,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
“人各有命啊,之前那个男生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直接摔在了水泥地上,还是头先着地。”
……
随着雨越下越大,讨论声也越来越远。
许知念瘫坐在地上,佝偻着背将头埋在膝盖里,双手无助地揪着自己头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淮序站在不远处,刚想朝着她走过去,身后却猛地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身形挺拔的男人推开车门,大步朝着许知念走去。
赵淮序脸色微变,面上掠过一丝自嘲,他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纸巾,接着面无表情将它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开。
陈景尧蹲下身,将许知念揽进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许知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抱着陈景尧的脖子,崩溃地哭出了声,“我…我亲眼看着她…她跳下来的…身下全是血…”
噩梦再一次重演,许知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怎…怎么办…她是不是要和许岁安一样没…没了…”许知念眼哭得通红,“…呜呜呜…我好害怕…”
“她不会有事的。”陈景尧沉着脸,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上去换套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许知念摇摇头,哽咽道:“不…不换衣服,现在就去…”
陈景尧没有依着她,和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后,抱着许知念上了楼。
寝室里空无一人,阳台大门孤零零地敞开着,蓝色的窗帘在风中摇曳。
才止住眼泪的许知念又崩不住了,放声大哭出来,陈景尧走过去将阳台门关上,把她摁到桌前,从衣柜里随手挑了一套衣服递给她。
许知念没有接,眼睛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笔记本,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抚摸着最上面的那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写着一段话:
念念,笔记本里有两封信,请帮我转交给宋祁安。
落尾处写着“江窈留”三个字。
许知念捧着笔记本,眼泪汹涌而出。陈景尧拿着纸巾给她胡乱擦了几下,温声道:“别哭了,换完衣服我带你去看她。”
许知念精神处于崩溃边缘,她沉浸在痛苦里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陈景尧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收回手走到门口落了锁,又将窗帘全部拉上,这才重新回到许知念面前,慢条斯理地给她将脏衣服脱下。
这样的事情,陈景尧以前没少干,几下便给她换好了。
“别哭了。”陈景尧微微弯腰在许知念嘴上亲了下,柔声哄道:“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空气闷得人发慌。
沈晚瑜躺在江淮之怀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了?” 江淮之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轻声询问。
沈晚瑜无聊地捏了捏男人的手指,“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待会儿去学校把窈窈接回家来,我都有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江淮之笑着应了声好。
沈晚瑜没了睡意,起身披着衣服,往外走,“你睡吧,我下楼去一趟。”
江淮之哪里还睡得着,几步走上前,大手搭在她腰上,语气有些无奈:“ 走慢点,摔着怎么办。”
沈晚瑜用手指戳了戳肚子,柔声道:“时间过得好快,还有几天这小屁孩就要从我肚子里出来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
刚走到一楼大厅,傅时砚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嘴里大声嚷着:“哥,你快跟我去医院,妹妹跳楼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客厅里静悄悄的,他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很是刺耳响亮。
江淮之出奇的冷静,他转过身握住沈晚瑜的手,温声道:“ 他…他说着玩的,别当真。你在家里等我,我去看看。”
傅时砚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改口:“嫂子,我刚才那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