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提不起精神,勉强应了声好。
后面的十几分钟里,宋祁安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垂眸看着掌心的头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定要扎头发吗?”
江窈仰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要扎头发。”
宋祁安:“……”
看他愣着,江窈迷茫道:“学长,你是不是不会扎头发?”
原本是想说不会的,可看着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到嘴巴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宋祁安,开始了他的作死之路,“ 谁…谁说我不会的,我只是在想怎样才能扎得更好看些。”
江窈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嘴巴翕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宋祁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上了。
他的手实在太笨了,手劲又大,纵使在小心翼翼,也还是把江窈的头皮扯的生疼,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我自己来…” 江窈捂住脑袋,转过身把手心往他面前一摊,哽咽着声音道:“你…你太笨了…”
宋祁安死不承认:“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肯定能好。”
江窈心里记仇,这几秒内又忽地想起了这人之前的种种罪行,于是她一把将头绳夺了过来,不爽地说:“你走开,又骗人。”
宋祁安很是憋屈,他伸出手指捏了捏江窈的小脸,不服气地说:“ 这不能怪我,是你这玩意太复杂了。”
“骗子。”。江窈脸鼓得像河豚,她一把拍开宋祁安乱动的手,绕过他往客厅里走。
“——唉唉唉,别气了,别气了,我和你闹着玩的。”
江窈不理他,“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完蛋,真生气了,宋祁安悲催地想。
……
“别,别生气了,我下次靠谱点行不行?” 宋祁安一路追到了客厅,刚想把人拽进怀里,就听到玄关处传来一声响动。
两人顺着动静看了过去。
江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有没有好点,你这些天快把我吓死了。” 许知念死死抱住江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给你发消息,你…你也不回我……”
许知念是真的吓到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病有多可怕,许岁安跳楼那年,她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满脑子都是他蜷缩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样子。
江窈抬手在她后背上下抚着,温声道:“我没事儿,别担心。”
许知念才不信,每个生病的人都会这么说。
“骗人。”她小声嘀咕道。
江窈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几乎是过了好几秒,她才捧住许知念的脸,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真的没事儿。”
许知念这才终于止住了泪意。
江窈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不是说要带我去带甜品吗?还去不去了。”
许知念抽噎了两下,嘴角微弯,“去。”
许知念和江窈本来是不想宋祁安和陈景尧跟着的,又拗不过,只好选择无视这两个大男人。
……
蛋糕房里。
江窈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盯着窗外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也不眨一下。
许知念晃着纤细的小腿,用勺子弄了一块提拉米,递到她嘴巴前,轻声说:“来,尝一点这个。”
江窈张嘴吃了下去,然后弯了弯眼睛:“好吃。”
勉强笑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许知念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柔和:“ 笑不出来就不笑啦,别勉强。”
江窈笑了笑,将脑袋搭在许知念肩膀上,抬手挡在眼尖,遮住刺眼的光,喃喃自语道:“ 每天都好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两人此时的距离隔得非常近,纵使她声音很小很小,许知念也听清楚了。
那一瞬间,许知念的眼眶瞬间红了个透。
她忍住心里的酸涩,紧紧握住了江窈的手腕,一字一句道:“ 在熬一熬好不好。”
江窈的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她近乎崩溃地呢喃:“我…我快要疯了,我真的好难受…我控制不好情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许知念搭上江窈的肩膀,没有在说话,就那样静静陪着她,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许知念很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嘴里的“没事儿,会好起来的”几个字或者几句话,只会加重江窈的心里负担。
……
宋祁安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正要抬脚走去,却被陈景尧一把拽住了。
“ 许知念在那看着。” 陈景尧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
宋祁安面无表情道:“ 她好像被许知念弄哭了。”
陈景尧嗤笑了声,慢条斯理地说着:“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被许知念弄哭的?在这儿好好待着,别过去瞎凑热闹,想哭就让她多哭会儿。”
宋祁安不太高兴,直到下一秒,看见江窈止住眼泪,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这些天总动不动就哭,他真担心在这样哭下去,眼睛该哭坏了。
陈景尧懒散地靠在车门上,散漫道:“ 行了,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人就在那坐着,还能跑不成?”
宋祁安还是不放心,眼睛一个劲地往蛋糕店里瞅。
陈景尧懒得在管他,今天若不是许执念执意要来,他才不来凑这个热闹。
气氛一时半会儿安静下来。
陈景尧拿着手机把玩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放,接着毫不犹豫地拽了宋祁安一脚。
宋祁安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裤脚,阴阳怪气道:“ 舅舅,腿要是不听使唤,就趁早去医院截肢,省得以后出什么大毛病。”
陈景尧懒得理他的鬼话,径直问道:“ 这姑娘的事情,你和我姐说了没?”
宋祁安答得很快:“我妈早知道了。”
陈景尧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烟雾缭绕间,他慢吞吞道:“ 真考虑好了?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以后后悔了,还有扔掉的余地。”
宋祁安嘲讽地笑了笑,反问道:“ 若是许知念生了这个病,舅舅也舍得直接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