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像是弹簧一般猛地站起,他一双手把住齐风肩膀,眼中有炙热的赞扬,“好啊,好啊,齐风,你年纪不大,竟能说出这般惊世之语!”
陈秉一连说了两个好,这是他从未对别人有过的评价。
这让齐风有些筹措。
这话不是宋朝大家张载说的?可是刻入了碑林的。怎么看二人表情,像是从未听过。
一边的赵真也拍着大腿啧啧称赞道:“此语可谓是精妙啊!”
“以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赵真嘴里念念有词,只读一遍,就觉得这话有振奋人心的作用!
陈秉满意的看着齐风,脸上笑容温和。
此子原来不仅棋艺精湛,甚着思想也比他这教授更上一层!
赵真还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了自己读书的意义,不,是天下读书人的意义!
“这不该只是给公子的戒言!”
陈秉敛声屏息,看向了赵真。
赵真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此言可入碑林,让天下读书人为之标杆!”
说罢,陈秉亲自磨墨,拿来精纸。
赵真则急冲冲的摆放好笔墨,一笔一划将齐风的话语记录下来。
这时候二人连下棋的心思也没了。
“为天地立心……”
赵真看着纸张上的话语,只觉得心情大好!
这话的前面两句意思是读书人应该为天地立良心,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为生民立命则是说为百姓代言,为弱者发声。
为往圣继绝学是说,把圣人的学术思想发扬广大,不至于淹没。
为万世开太平,是说让人们平安幸福,代代延续。
“这才是我辈读书人应该追求的圣人大道啊!”
陈秉长叹一声,自己教习十几载,却无法悟出如此道理,今朝却被一个小辈一语点破!
也不算晚。
赵真现在已经十分佩服齐风,他觉得读书人就得要有此抱负!应当要有为天下黎民负责的态度。
齐风看这二人的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赵真年龄小不知道张载情有可原,可是陈秉如此的学术大家,怎么可能连张载的学言都不知道!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此宋朝非彼宋朝,张载这个被誉为传世人物的文学大家并未在这里存在过!
这样也能解释得通陈秉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了。
陈秉拿着赵真写的楷文急冲冲走了。
赵真在一旁笑道:“齐哥儿,你恐怕马上就要名扬天下了。”
“名扬天下?”
这可是齐风未曾想过的事。
“老师走得如此匆忙,想必是要把这四句话往上提报。”
“不久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知道齐哥儿你今日说的话了。”
赵真坐在凳子上,笑意盎然,“今日幸得齐哥儿解惑,让我知晓了读书之道的意义。”
齐风也坐在了先前陈秉的位置,拿出一枚棋,道:“下棋吗?”
……
陈秉急冲冲的走在陈府内,这让府内的仆人十分惊讶,陈秉向来文人稳重,从来不会再府内行快脚,今日这番,倒是第一次见。
“爹。”
陈秉路上遇到了陈巧佳,陈巧佳忙喊了一声,声音如黄鹂一般,清脆悦耳。
“巧佳呀。”陈秉停下脚步,笑哈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爹,有什么事情如此高兴,小女见你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当然是大事呀。”
陈秉慈眉善目,拿出手中的粟纸递给了陈巧佳。
陈巧佳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睁大眼睛,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忙问。
“爹!这是何人写的啊?”
“此人你认识。”陈秉摸一把胡子,笑眯眯的道,“就是你救回来的齐风。”
“齐公子?!”
陈巧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觉得有些失雅,赶忙用手袖遮住。
“这真是齐公子写的!”
陈巧佳又问了一遍,虽然齐风先前给了她不小的印象,可是那些都是读书人应会的。
但这粟纸上的话,却宛如平静的江面涌起了惊涛骇浪,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老夫教习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让老夫都佩服的人。”
陈秉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感慨的道,“齐风这一言,已是堪比一些文学大家!老夫都自感羞愧,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不如齐小子这一言可比。”
“这言能上碑林!”
陈秉说着,加快脚步离开。
陈巧佳一脸委婉笑容,她没想到自己救回的人竟然有如此才华。
少女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了。
齐风和赵真下着棋。
赵真走了几步,突然说道,“齐哥儿对如今朝廷是如何看待的?”
齐风干笑了笑,“公子,咱一介草民,怎敢随意评价朝廷。”
“这里又无外人。”赵真看着齐风,一脸严肃。
“既然公子如此要求,那在下就明说了。”
齐风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朝廷自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来,便以文为尊以武为次,历朝历代,文人欺压武将,蛮夷豪横,兵将疲惫,
故丢了燕云,失了马场,朝廷内部奸臣混迹,党羽林立,当今圣上也不顾朝政,北宋内外,已如同朽木,外表金玉辉煌,内实则摧枯拉朽,一击即破。”
“若蛮夷犯进,将会如大厦一般轰然倾倒。”
赵真听得面无表情。虽然他才十几岁,不过心思却如成年人一般。
“现天下富足,且我大宋还与金朝签订了盟约,共同联合灭辽。金有重甲骑兵,我大宋有最强步人甲,兵马强壮,如何得失?”
“公子难道没听过这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目前的大宋与金联合只是利益绑定,若是辽国灭亡,那盟约书信将毫无意义。”
“大宋战马稀少,兵甲更比不上金军体魄,若是金军以重骑兵全线出击,大宋将毫无胜算。”
赵真听到这已经没了先前那般自信,反而脑冷汗淋漓,他急迫道:“可有解决办法?”
“除非从上到下的改革,不然毫无办法。”
齐风摇了摇头,赵真却坚定道,“你说的这些我会亲口告诉我的父皇。”
“父皇?”
齐风一愣。赵真和悦一笑的道,“我的父皇就是当今皇帝!”
“另外,我确实叫赵真,但不是真正的真,是榛字的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