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成涛的声音忽得顿住，看似随意地敲着办公椅的扶手，眼角余光却在偷偷打量秦铎的反应，见对方脸上依旧挂着兴奋，他心中有了判断，看来这小子还没听到风声，这就好办多了。
“年中评价结果出来了，通知你一下，‘良好’的成绩很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啊……”
年中评价，良好？
秦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这半年来，自己刻苦钻研，拼命加班，攻克了无数技术难题，为公司节省了百万计的经费，到头来，就得到个最为普通的“良好”？
要知道，良好代表的是刚刚及格。
“石科长……您刚刚说‘良好’？是不是搞错了？”秦铎强忍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良好’已经很优秀了啊——
小秦啊，你还年轻嘛，年轻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要有一颗上进的心，要有坚定的信念，一时的得失又算的了什么……”
“石科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年终评价时，您跟我保证过，这次我至少会拿到‘优秀’的评价！
而且，就拿我的工作业绩来说，也完全配得上‘优秀’这个结果吧？”
得到石成涛的肯定答复，秦铎脑中一阵轰鸣，气血上涌，不等对方说完，便粗暴的质问道。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其实我也很难做……
你知道的，每次好评的名额都少得可怜，狼多肉少，我个人情感上，当然希望你能分到一个，可现实……
唉……我也不瞒你说，有些事，我说了也不算，等你哪天做到我的位置，就会明白了……”
我明白——
我明白你大爷！
秦铎目眦欲裂，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名额被人顶替了！
“屎成涛——
老子，不干了！谁特么爱干谁干！！”
这一刻，秦铎终于爆发了！今天受得窝囊气实在太多，他再也压抑不住，也不想压抑了，所以——
他不顾后果的喊出了这句，早就想大声喊出来，却一直没勇气喊出来的话！
舒坦——
喊出来，太特么舒坦，太特么爽了！
石成涛自然听得出秦铎喊他什么，他也知道有些人在背后给他起了什么外号，可还从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此刻，他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寒声说道：“你现在就可以去人事部领辞职报告——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之前你最好先去趟财务部，把公司的违约金交了……”
违……违约金？什么违约金？
秦铎一脸懵逼，刚刚的义愤填膺，霸气侧漏的神情，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辞职还得先交钱？这是什么道理？
看着秦铎一副吓傻了的模样，石成涛冷笑，“去年总部开展的业务能力提升培训，签署过协议的，你不会忘了吧？”
协议？秦铎终于想起来了，参加培训时确实签过一份协议，按照协议，参加一次培训，就要在公司待满两年，如果违约就要按照培训费用的3倍进行赔偿。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秦铎可是上赶着签的协议，一切为了自身能力提升嘛。
可现在，秦铎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而更让他痛不欲生的是，他可是整整参加了3次培训啊，这样算下来——
必须要在公司待满6年？否则就要赔付10几万的违约金？！
想到这个数字，秦铎只觉得头皮发麻！
现在，怎么办？
赔不起，走不了，更坑爹的是，刚刚还把石成涛往死了怼！
已经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将会有多凄惨。听者伤心，闻者落泪说得就是自己吧，呜呜呜……
“年轻人做事就是容易冲动，不计后果……
做出一丁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就可以蔑视上级？幼稚！
没有公司的培养和支持，你啥也不是……”
“是是是……”
“……”
“科长，您说得都对……”
“……”
“是是是……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暴躁，我改，我一定改……”
“……”
“我检讨，我一定好好检讨，科长您放心……”
至于石成涛说了什么，秦铎已经自动屏蔽，只是如小鸡啄米般承认着错误。
心里却暗自发狠，屎成涛你给老子等着！早晚……好吧，老子还没想好怎么办。
……
看着如斗败的公鸡似的秦铎，朱卫阳心里大爽，“那个小秦啊，晚上聚餐，没有值日生，你留下来把卫生打扫完再下班。”
你大爷——
秦铎此刻心很累，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什么玩意儿，还分派起老子了……
“胖子，哥哥心里苦啊……”秦铎一把抱住死党王博凯，一把辛酸泪都抹在了对方衣服上。
“跟凯爷说说，咋滴了这是？”
自从看了鬼吹灯，王博凯就彻底迷失了自我，坚持让秦铎喊他凯爷，他觉得书里的王凯旋就是以自己为原型创作出来的，仗义有冲劲儿，又有把子力气。
“心好累，不想说话……”秦铎继续抹着鼻涕。
“这样啊，那我告诉你件事儿，给你提提神儿吧——
猪喂羊同志，被提拔做了咱们组的组长。”
“啥？啥玩意儿？！”
秦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可还没等炸开，王博凯的暴击再次到来——
“我听说，这小子之所以能升职，是因为这次获得的评价特别好，而原本这个评价是要给你的……
这只是听说，当不得真，你听听也就算了……”
“听听就算了？人家都骑咱头上拉屎了，这尼玛能忍？！”秦铎原地爆炸——
作势就要冲向朱卫阳问个清楚。
“别别别——
一定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说你去了又能把他怎样，不过是自己把脸凑过去，让人家羞辱。
听凯爷句劝，暂时先放这老小子一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好不好？”
秦铎一愣，没想到王胖子劝起人来还真有一套，以前小看他了？
“好吧，我忍，我忍——
我忍不了了，啊——”
秦铎仰天干嚎，惊得一屋子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不明白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疯。
“谁在办公室大声喧哗，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性了？”
石成涛饱含愠怒的声音响起，吓得秦铎一个激灵，滔天的气势瞬间熄灭，“没事科长，是王博凯痔疮犯了，我这就带他去医务室，保证不会打扰到其他同事。”
痔疮犯了？！
你才痔疮犯了，你全家都痔疮犯了！
王博凯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