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赐婚
皇甫夜面色如水,看着画像中的人,轻道:“母后,夜儿找到自己想要的人了,她叫浅浅,你见过的。”
他笑了笑,目光凄然,接着道:“只是她现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些都是儿臣的错,以后,儿臣必不会让她再伤心了,对了,她为儿臣生了个孩子,叫冰儿,儿臣很是欢喜。”
说着说着,声音便微颤抖了起来,仰了仰头,才哽着声音道:“母后,儿臣终是寻回了她,这一次,真的要成亲了。”
他猛然跪了下来,哽着声音道:“儿臣为了她能好好活着,违背了父皇的意思,母后,如果您看见父皇,就替儿臣陪个不是吧!只因儿臣再不能承受失去她了。”
清雅的室内,墙上画像之中面容慈祥,正像是她活着时那般仁慈,皇甫夜看得恍惚,轻道:“母后,您必也是同意儿臣这般做的吧!”
他跪坐在玉案前,静静地凝望着他的母后——一生中尽享父皇宠爱的女人,可她却并不幸福,因为她是一个帝王的妻子,帝王的爱可以只给她一人,但是帝王的身子却是许多女人共同拥有的。
到死,她也并不是快乐的,所以,她总是说,以后她的夜儿不要当皇上,不要让女子为他伤心。
他没有当皇上,却仍是让浅浅为他伤心了……
——皇甫无缺急急地走到外头,看到皇甫鸿轩已然踏进大厅,他轻唤了一声,“父皇。”
皇甫鸿轩回头,脸上表情恍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皇甫无缺连忙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低低道:“让朕来宣布吧!”
他从未在他面前用皇帝的自称,这是首次,而皇甫鸿轩自然也听到了,目光微敛,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问:“你是不是听到了。”
皇甫无缺未说话,只是一双眼直视着自己的父皇,于是,父子俩都心照不宣,心里同时又酸楚着——本是两个身份贵重之人,背后身世竟然如此不堪。
但他们是皇上,是太上皇,即使知道了,却仍旧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是身为皇室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的骨血已经完全浸透了皇室的血液,不管他们身上流淌着什么人的血!
皇甫无缺站得直直的,下面跪了一大片人,有宫里的人,也有王府的下人,更让他意外也不意外的是,朝中的重臣竟也来了大半。
皇叔是早有准备了吧!
心下不觉有些黯然,父皇终是弄砸了一切。
他扫了下面一圈,而皇甫鸿轩突然唤了一声:“无缺!”声音有些惶然。
皇甫无缺自然晓得他心中的不甘,正如他也难以接受自己的父皇竟然是祖母妃偷人所生,但,事情总要结束的不是吗?
他低低道:“父皇还是好生安享晚年吧!”
一句话已经道尽了心里的无奈,不光是父皇,就连他这个皇上,从今往后当得也不是滋味。
敛了下心神,看着下面的人,少年皇帝声音清雅,一字一顿:“朕的皇叔,皇甫玄之,与女云浅浅相情相悦,朕特赐婚,云浅浅为摄政王妃。”
他闭了闭眼,也算给了浅浅一个正名了,从此不用再用水戈这个名字隐于世。
而皇甫鸿轩身子晃了下,他没有想到皇甫无缺会用浅浅的真名,这无疑是在他的脸上打了两巴掌,只是覆水难收,而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来反对了。
凄然一笑,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
什么时候,他这般大了,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了。
这怕也是顺着老三的心思吧!
皇甫无缺直直地站着,被他探索着,丝毫没有退让。
良久,皇甫鸿轩叹了一口气,“缺儿,你比父皇强!”
少年皇帝身体一震,自记事起,父皇便没有这般叫过他,他轻舔了下唇,才发现自己有些紧张,他很想再听他唤一次,只是心里明白,这片刻的温情也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
目送着皇甫鸿轩缓步走出去,身后的随从立即跟了上去。
他摆了摆手,“不要跟着,让朕好好静一静。”
随从们有些为难,皇甫无缺暗叹一口气,“远远地跟着便是,不许打扰太上皇。”
父皇需要时间平复心情,而他,又何尝不是!
正思索着,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不好了,水姑娘和冰儿小姐中毒了。”
他心一惊,连忙跑了出去。
方跑到外面,就见着皇甫夜也赶了过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江喜公公。
两人打了一照面,都没有说话,只是快步向着冰儿的房里走去。
皇甫夜的心都在颤抖着,身上散发着一股骇然的气息。
一到冰儿的房里,就见着冰儿倒在浅浅的怀里,而浅浅抱着她的手指已经泛白了,皇甫夜苍惶地瞧着她,她面色红得厉害……
冲过去将冰儿抱离她,送到皇甫无缺的怀里,大吼着,“叫太医了没有?”
一旁跪着的下人连忙道:“叫了,一会就来了。”
皇甫夜手抚着怀里的人,将面孔贴上她滚烫的脸颊,颤抖着道:“浅浅,求你,不要有事…”
皇甫无缺看着皇叔脆弱的模样,再低了头看着怀里的冰儿,有些动容,方才,皇叔竟是毫不犹豫地抱了浅浅而非他唯一的骨血,可见浅浅在他的心里是胜过了冰儿的。
小小的人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扭动着,迷糊地睁了眼,看见他,小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哥哥。”
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便无力地闭上眼,身子烧得难受,不停地扭着。
皇甫无缺不由自主地将她抱紧,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给她安慰。
一会儿,太医过来了,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个男人,有些犹豫。
“先看冰儿。”少年皇帝突然开口,而皇甫夜目光有些红,但未说什么。
太医连忙瞧了,然后面色缓了缓道:“小姐没事,只是吃食性烈,勾了体内的虚火而已,多喝些清热的食物就可大好了,臣开些败火的方子熬了喂与她服了,明日便好,只是以后不能再食这般躁的东西了。”
看得出来这位小姐先天有些不足,只是不碍事,多养着就行了。
他不敢多说,马上替浅浅把脉,皇甫夜抱着人坐在榻上,而太医跪着。
他手搭在浅浅的脉上,越瞧脸上汗水越多,最后竟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怎么?”皇甫夜声音冷冷的,却听得出有些焦急。
太医擦擦汗水,用帕子拭了手,然后身子伏地,吱吱唔唔,就是说不清楚。
皇甫夜急了,一脚踹了过去,“本王问你话。”
太医虽疼得厉害,但仍是不敢回话,只是伏着,身子也怕得颤抖。
皇甫无缺瞧了一眼自家皇叔,然后缓和着语气道:“太医直说无妨,朕自会替你说情的。”
这本不该太医的事,皇叔现在是急火攻心,有些迁怒了。
太医这才抬了头来,小声道:“她们同时服了性烈食物,小姐还好,但这位——夫人,前不久应该服用了大补之物,故两者冲突,以致于伤了根本!”
说完,头一低,不敢看王爷的面色。
皇甫夜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完全想不到是这种原因,他彻底愣住了。
少年皇帝敛下神色,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小人,跟着问道:“那——能救么?”
太医伏在地上,半天才道:“性命无忧,只是以后,王爷不能再痴缠了。”
“王爷还是多安排些侍妾吧!”他大着胆子挑明了说,换来又一记脚踹。
皇甫夜不悦地斥道:“多事!”
但面上却绯红一片,有种内心被窥视的狼狈。
这些日子,他确是贪欢了,想不到这太医竟然连这个也能看得出来,也不算昏庸无能!
其实皇甫夜向来对别的事物不放在心上,这太医正是宫里王太医,每次给浅浅治病,八成都是被王爷在床榻上折磨的。
所以,瞧起来,倒也是驾轻就熟,只是过程一直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王太医,快开方子吧!不然朕也救不了你。”皇叔一副救不了就一起陪葬的样子,于是很好心地提醒着。
王太医连忙站起来,也不敢坐着,只是蹲着,可怜江喜连忙送了自己的背去,与他当案几,少时,方子开好后,王太医又不放心,再次道:“王爷,一切当以夫人的身子为重。”
皇甫夜正要发作,却听得王太医一声叹息,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硬着声音道:“本王会注意的。”
“不是注意,而是绝对不能再…同房了。”王太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股作气地说了下去。
皇甫夜的眉头紧紧皱起,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片刻后,面上染了淡淡的红,突然对着皇甫无缺道:“你抱冰儿去外间。”
皇甫无缺愣了一下,尔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王爷心里想什么,王太医心里明镜似的。
不敢再回避,于是上前,小声地道与了几句,皇甫夜凤眸微冷,面上却如火烧,有些狼狈又有些可笑。
但看在王太医的眼里,又有些可悲。
试问天下间的男子,如是深爱着对方,谁不想与之厮磨终老,这云姑娘如今变得这般模样,王爷仍是喜欢如过往,再不能如夫妻般生活,那岂不叫人更是叹息。
于是宽慰了几句,也算是实话吧!
“王爷,好生养着,过个几载,姑娘的身子还是有希望的。”说完,头又低了下去,心里不断地呐喊着——忘却羞耻,忘却羞耻!
他一代名医快变成王爷的房事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