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浅浅惨死!
浅浅披着头发,正坐着,仔细地编着东西。
他一看,是一件小小的衣服,目光再移到别处,还是小鞋子,小帽子,一件件地很是精致,可爱!
她自己也知道有了孩子了!
心里一紧,即使是假装要对她赐死,但心仍是痛着,不舍得她太心痛。
他站在牢房门口,很久以后,浅浅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看见他,不意外的样子。
“你来了?”她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面上,尔后移到他手上的托盘上。
皇甫夜的手抖了一下,不受控制地。
他打开牢门,其实这牢房并未上锁,可以想见皇甫鸿轩的处心积虑,但皇甫夜忍住了,一个多月,连悄悄地看她一眼都没有过。
要不是浅浅怀了孩子,他也不会这般急切吧!
进了去,浅浅仍是坐着,仰着头,一头发披着,在这里,她被允许每几日去清洗一次身子,所以倒不也很狼狈,只是素净些,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地,小脸都是剩巴掌大了。
“坐吧!王爷!”她静静地说着,面容平和,看不出任何大喜大悲。
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了吧!”浅浅望着地上那堆草梗编织的小衣服,苦笑着,“皇甫夜,我觉得自己很不自量力,很可笑,曾经,我真的以为会有一个男人会为了我放弃一切的。”
那日,他那般颠狂地抱她上榻,在宫里——在她快要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妃子时,她以为他心里是真的有她的,可是,终究是错看了。
那些血和泪水交织的过去,在他来说,不值一提罢了。
“是不是古代的男人只把女人当成一种玩物?”浅浅自言自语,像是忽略了他的存在般。
皇甫夜没有听清,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问:“是那次有的吧!”
浅浅低了头,苦笑一声:“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抬起头,看向他:“你今日来,不正是为了了断我们母子的么?”
他的嘴动了动,选择了不说。
她知道越多越不是好事,好在他们可以有以后,她不知道当皇甫鸿轩说他没有对她如何时,他的心里有多狂喜!
是男人都会在意的吧!
和浅浅正大光明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了,她在明处一日,便危险一日,也成为他的负累一日!
他与她,都不能有一丝损伤!
他备下了假死之药,等得就是这一天!
他要带她走,走到遥远的边镜去,也许会艰苦些,但天大地大,任他遨游,想来浅浅也会喜欢的吧!
至于兵权,他不是不舍,而是不能舍下!
想到此,目光柔了一些,跪坐着,一手轻轻抚过她的小脸,有些心疼,“以后,不会让你这般瘦了。”
浅浅淡淡笑起来,自嘲地说:“我还有以后吗?谢谢王爷抬爱了,浅浅怕是消受不起了。”
自那日起,她心中再无爱,也无恨!
她甚至想着,她死了,会不会在现代醒了来,会不会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会不会又是一条好汉了!
会不会——忘记一切,忘记一个叫皇甫夜的男子给她的一切伤害!
她甚至都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她算什么现代人,她在这里连个畜生都不如!
浅浅冷着脸,头猛地别过去,不让他再碰她。
“王爷,如果没事,浅浅可以走了么?”她的目光如水,只不过是死水。
皇甫夜看了看她,终是没有解释,而是从容地从玉壶里倒出一杯,递给她:“喝下去便不会痛苦了。”
这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无色无味,人喝了会有三天呈假死状态,而且不伤及腹中的胎儿,所以他放心地予她用了。
只是浅浅听这话便是另一层意思了,她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凑到鼻端,一股强烈的气息冒了出来,她苍凉地笑了,举起杯子,眼直直地看着他,“我能再叫你一声玄之么?”
“当然可以!”他想也不想地说,日夜盼着,总是听到她唤他一声了。
“如果当日不曾遇见你,那么今日也不会这般痛苦了吧!”她凄美一笑,一抬手,整杯酒猛地喝了下去。
一会儿,面上便生出痛苦之色,便仍是带着笑,“鹤顶红,果然名不虚传…够痛,够快的…”
说着,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溅到了皇甫夜的衣袍之上。
她身子一软,直直地倒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接过,呆住了,“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他满眼的红色,面目已经接近疯狂,他再不通医理,也知道她必是中了巨毒了!
浅浅仰头看他,面上带着淡笑:“你…不是要我死么,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来?”
她轻轻地抚上他的面容,声音已经是无力:“为什么…到了最后这张容颜仍是深深地…深深地吸引着我!”
“不!”牢房里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他颤着声音,把脸贴上她越来越冰凉的小脸,“浅浅,本王从未想过要你死的!本王这就找太医,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浅浅头无力地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襟,指尖已经发白了,“不要!”
她喘了一下,尔后,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出来,那是一把精致的小刀,短小的刀身上刻满了宝石,是他曾送她玩的。
“这张脸,和她很像!”她笑得妖异,让他心惊不已,捂着她的手道:“浅浅,不要这样说,本王从未拿你当过替身!”
浅浅仍是笑着,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就这样死去。
“我就是死,也要你记得这张脸。”伸手猛然划了下去,那洁白的小脸上,血流如柱。
他心痛得就要死了,抱着她,脸上泪水凌乱。
浅浅仿佛不疼,脸上带着微笑,手上的刀落了地,她喘了口气看向他:“玄之,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呢!我…在这里,一直等你来,可是…你总不来,现在来了,我们…”
她无力地垂下手,皇甫夜疯狂地叫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此时,门外的皇甫鸿轩闻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但他一接近,就被一声吼声喝退了几步。
“给本王滚!”他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
他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能够带她走的。
浅浅…浅浅…他的浅浅…
一双小手抚上他的小脸,一睁眼,是她微弱的呼吸。
他狂喜地吻着她的手指,“浅浅,撑着点,本王带你去找太医。”
“不用了,太迟了!”她摇了摇头,忽然挣扎起来,他死死地抱她在怀里,哭着:“不要离开本王,浅浅,求求你!”
她笑了,一向是她求他的啊!
他为什么哭?
“太迟了!玄之,我从未想过哪一天会为了哪个男人去死!可是,却为你做了,我只是不想爱了…也不想恨了…你让我一个人走,好不好?”
她眼里的泪水和着血水下来,红红地,染上他的黑袍,湿了大片。
“不要…不要…本王不要放开你!”他贴着她冰冷的小脸,绝望嘶吼着。
可是她已经陷入了昏迷,或者说是他不愿意承认的死亡中…小脸变得死气沉沉,呼吸也弱了…
皇甫夜正狂乱之际,门口骚乱了起来,一个白色的修长身影窜了进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夺了怀里的浅浅过去,仔细地把着脉。
皇甫夜一看,是风清扬!
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期盼之色,急切地问:“她怎么样?”
还有没有救这句话他没有敢问。
风清扬没有理他,飞快地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送到浅浅的嘴里,尔后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浅浅猛地咳嗽一声,再度幽幽地醒了来,只是眼神很是疲累。
她努力地睁着眼,看了一眼风清扬,唤了一声:“师兄!””
风清扬心痛地看着她,心痛得难以复加。
他心里的女孩,怀着孩子,身中巨毒,脸上毁了容…
他看着看着,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猛地把她搂在怀里,仰天长啸,“浅浅,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指控地看着皇甫夜,浅浅轻轻拉着他的袖子,脸上淡笑着:“师兄,怪我自己…”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皇甫夜一眼,只是看着风清扬,小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忽然巨烈地咳了起来…
皇甫夜想接过她,风清扬却架住了他的手,冷道:“让师妹安静地走吧!”
表情凝结在皇甫夜的脸上,一双远山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尔后轻轻地问:“你在说什么?”
风清扬沉痛地闭了眼,道:“师妹她…”
他别过了脸,说不下去,哽咽着,只是手握着浅浅的手,很久以后,才柔声道:“浅浅,不要怕,师兄在这里,师兄会带你回家的。”
浅浅的小脸浮出一抹微笑,点亮了死气沉沉地脸部,她费力地张着眼,手反抓着风清扬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师兄…可不可以在我的坟前…栽一棵橡树,提醒我再也不要相信…男人。”
她笑着,终于掉了头,看了皇甫夜一眼,又回了头看着风清扬,微笑:“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说完,小脸缓缓地歪在了风清扬的肩上,那一朵笑花凝结在嘴角。
凄美而令人叹息!
风清扬抱紧她,泪流满面:“浅浅,是师兄的错,如果不是我一再退让,你不会有今日…”
而皇甫夜心痛难当,嘶吼一声,“不……”
“浅浅,本王从未想过杀你,本王只是想带你走而已!”他红着眼看着风清扬怀里的人,伸手想夺过她。
他曾说过,就是死,她也要死在他的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