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亿美金支票
《焦点访谈》是央视新闻评论部在一九九四年开办的一个以深度报道为主的电视新闻评论『性』栏目。整个栏目采用演播室主持和现场采访相结合的结构方式，使报道有着落、评论有依据，述与评相互支持、相得益彰。
虽然现在《焦点访谈》还是在筹备期间，但是范无病甚至它的影响力有多大，完全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不消多久，就会成为中国观众家喻户晓的一个电视栏目，同时也会成为中央电视台收视率最高的栏目之一。
《焦点访谈》的舆论监督节目，选择『政府』重视、群众关心、普遍存在的选题，坚持用事实说话的方针，反映和推动解决了大量社会进步与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许多《焦点访谈》的报道成为有关方面工作的决策依据和参考。
在初期的时候，《焦点访谈》栏目组用得最多的手法，就是暗访，用小皮包卷上个微型摄像机搞偷拍什么的，这招儿屡屡见效，被暗访的人也很少没有不上当的。
在国内，偷拍这种行为，存在很大争议的，大概人们总会觉得，通过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方式搞来的证据，在法理上是很难站住脚的，而国内现行的法律，也不支持偷拍这一种行为，对其获得的证据，一般是不予采用的。
但是其实在公检法方面，偷拍这种事儿就很常见了。
范无病记得在前一世的时候，磐石的警察局中，就发生过局长偷拍副局长的事情，曾经在国内引起过轩然大波。
当时磐石的警察局长号称黑白两道通吃，但是有一个陈姓副局长看不惯他的霸道作风，一直很有意见，而且这位副局长是搞纪检工作的，两个人肯定是『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的。
因此局长就想给陈副局长一点儿颜『色』看看，抓住他的把柄，让他放老实点儿。
结果又一次陈副局长外出公干，住酒店的时候，一个当地的熟人就跑来看他，然后帮他叫了小姐，其实干警察的，对于小姐并不排斥，陈副局长据风传，也是挺潇洒的主儿，按说应该就笑纳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那个熟人身上，大概是表现得有点儿热情了，陈副局长就起了疑心，他当年是干侦查出身的，这里面的猫腻可谓是门儿清，因此仔细一想，心道这人跟我是认识，可是他跟自己的局长关系更熟，没有道理如此热情啊？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鬼，于是他目光随便一扫，就发现了房间里面装了偷拍用的摄像头了。联想到自己最近一直跟局长闹矛盾，对方私下里声称要搞自己一下，今天怕是这活儿来了。
于是他借力打力，在酒店里面表现得正气凛然，当面将那小姐给斥责了一顿，轰了出去，随后就将这事儿给秘密汇报了上级。
接着，陈副局长就把风声给放了出去，说是局长在悄悄搞他，顿时就有人回过头来提醒他让他注意，于是陈副局长就非常委屈地将这事儿给反应到了上级，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偷拍的事儿也曝光了。
上级部门还没有查清楚的时候，跟陈副局长叫好的媒体就将这事儿给捅了出去。
顿时所有的媒体上都在谈论这件奇闻，局长给副局长下套儿，用小姐栽赃，弄得警察部门本来就很不好的名声更臭了，上面非常恼火儿，但是舆论这玩意儿，一向就是被人给『操』纵的，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儿了，那就只能作为个别的害群之马来处理，而绝对不能够认定成班子内部狗咬狗，否则会让整个警务部门更加难堪。
因此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局长被暂时免职，后来放到一个县里当局长去了，陈副局长也没有捞到好处，很快也退了。
这件事情里面，两个人都没有捞到好处，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陈副局长是打算借力打力的，谁知道终究还是没有看清楚大势，所以也落了个黯然收场。
范无病看了一眼那只皮包，就将目光给转移开了，他注意看了一眼面前的记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大概是刚刚搞偷拍这种事情，男的还好一点儿，显得比较沉稳，女的就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地扫一眼那台伪装起来的机器。
“好吧，这也算是一个机会了，自己大概是可以通过这个栏目，一举扭转人肉肠事件爆发以来，春都厂所面临的不利环境，并达到反击的目的。”范无病心下念头如闪电一般转过，立刻就明确了目标。
事实上，范无病也了解，这种明拍或者暗拍来的素材，最后都是需要进行剪接选取才能够上镜的，《焦点访谈》这个栏目，总时长不过就是十三分钟的样子，讲究的是把具有最震撼的材料给大家带到眼前，因此从偷拍中选用的材料往往是占主要部分。
如何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将事情说清楚，责任明确了，谣言澄清了，然后再表达一下企业对于这些不负责任的污蔑的无奈，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这种事情，也就范无病自己能够胜任了，换了王氏三兄弟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办不到的。
“这两位是央视记者王斌先生和康丽小姐，这位是我们总公司范氏投资集团董事长范无病先生。”王老二先是为双方做了引见，然后范无病请众人落座。
在这个年头儿，小姐这个词还没有被滥用，因此称呼康丽小姐倒也合乎规范，若是再晚几年，这个词儿可就变味儿了，若是一个年轻女孩子被人称为小姐的话，铁定是要暴走的。
两个记者在之前已经搜集了不少素材，主要就是社会上的一些舆论行为，对春都厂人肉肠事件的看法，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不知所谓，而各种版本也是口径很不统一，根本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来，因此他们现在最大的期盼，就是通过对厂方的暗访，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
但是栏目的制片人就对此不以为然，他的意见是，用事实来说话，不需要下结论，火腿肠里面究竟有没有结论，应该让观众们去自行判断，这样的模糊概念，对于节目更好。
“范总您好，之前我们并没有听说春都已经被收购了，我想这也是一条大新闻吧？您是否能够给我们解释一下？”女记者一听到有内幕可以了解，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专心地做采访。
看到自己对面的老总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大家的兴趣都很浓厚，这里面的内幕，不会比人肉肠逊『色』多少。
范无病就将磐石肉食厂收购春都的事情，以及磐石肉食厂跟自己范氏投资集团的关系，以及范氏投资集团旗下的各企业给两个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作为一家负责任的大型国际投资集团，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大型投资项目，与此同时，我作为一个华人，也更加关心祖国的改革事业。因此当我听到春都厂面临危机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不能让这么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品牌倒下，我们不能让这四千余名职工以及他们的家属失去生活的依靠，我们不能任由这种不负责任的谣言毁掉一个优秀的企业！”
“但是您无法否认，这种传言已经对春都的生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女记者非常尖锐地提出了问题。
两个人终于步入了正题，提到了这个双方都非常敏感的人肉肠问题上。
“请注意您的修辞，这是谣言，或者流言，或者说是国内无序竞争模式所导致的一种可悲的结果，这不是传言，而是污蔑！”范无病慷慨激昂地指责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要知道，现在整个洛阳都在流传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对于企业的自辩，我们也很难取信的，除非你们能有更加充分的证据来说明，这是污蔑？”另一个男记者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范无病立刻反驳道，“事情的起因很清楚，春都厂原来的领导层中存在舞弊情况，违规使用了受火灾影响的原料，导致火腿肠的口味儿出现了异常，这个结果直接引起了竞争对手们的污蔑，想当然地推出了各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我们可以注意到，这些谣言最早出现的属地，并非洛阳，而是出现在山东及河北等地，这是一个值得重点关注的现象。”
“既便如此，那也是春都厂首先出了问题？”女记者紧追不舍道。
范无病点头回答道，“我们收购春都，是在去年年底，当时由于时间的限制，对整个管理层没有变动，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给春都的整体声誉造成了重大的负面影响，对此我深感痛心，而我也充分认识到，春都原来的管理层，已经烂透了，所以我现在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对春都进行整体结构『性』调整，以激发它的活力。”
“说了这么多，春都的火腿肠里面，究竟有没有人肉？”最后女记者问道。
范无病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张支票来，在上面唰唰唰地写了一串数字，签上了名字，然后展示给她看道，“这是由我亲自开出的一亿美金现金支票，可以在瑞士银行的任何一家分行中提取。”
众人看着范无病，都不知道他此举是何用意？
“如果谁能证明春都在火腿肠中添加了人肉，并且得到警方认可，那么他就是这张支票的主人！”范无病挥动手中的支票，对众人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会借势
“好吧，范总。”女记者此时突然爆发出了职业激情来，看着范无病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有人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得到了这张支票，那么您应该如何自处？”
这句话自然就是要在『逼』问，一旦人肉肠事件是真的，那么作为总公司的负责人，范无病应该担负什么样的责任？或者你是持有美国护照的，中国法律很难管辖到，但是无论事情是谁犯下的，作为总负责人，不能够轻易脱身吧？
范无病看了她一眼，这是在『逼』宫啊！于是范无病就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找到那个肉的主人，找到他的棺材，他出来，我进去！”
两个记者听了这话，顿时感到很囧，心说这位范总不但年轻，语言艺术也是暴强的，他出来，我进去这种论调，也足以表示范无病自己的强大自信了。
看看范无病手上的一亿美金支票，以及他刚才放出来的大话，两个记者都觉得这一趟儿没有白来，看来如果《焦点访谈》的开篇节目就能够做这个话题的话，保证能够让栏目一炮而红，获得很高的收视率。
“我们可以查验一下支票的有效『性』吗？”女记者最后提问道。
范无病点头答应了，并且表示，可以请有关部门进行公证，以示自己没有随便『乱』讲，这一番话是真实有效的，这样一来，正中两个记者的下怀，他们立刻联系了相关单位，不但证实了支票的有效『性』，同时也将范无病这番话作为重头戏给特别记录下来，准备通过央视栏目将这份儿惊天巨赏给公布出来。
两个人现在是干劲儿十足，想着今年的新闻访谈类节目，自己肯定是能够得大奖了。
随后记者们又在厂子里面四处走访了一下，通过职工们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做了一些记录，就告辞离开了，因为范无病认为跟竞争对手们有关系，所以他们还需要到河北和山东去暗访一下。
记者们离开之后，范无病立刻联系了央视的老陈，果然了解到那两名记者就是即将开办的新栏目《焦点访谈》的主力记者，这下子他就比较放心了，至少在这种大事上面，他们是不敢胡『乱』剪辑的，自己的一番表演，应该也不会落空了。
三天之后，当范无病逐渐安定了春都这边儿的军心，将生产恢复到正轨之上后，央视的《焦点访谈》终于提前开播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这个栏目是要在四月一日开播的，但是春都人肉肠事件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国，面对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们怎么可能错过？于是在充分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之后，在央视领导们紧急磋商了一夜之后，这个栏目就提前开播了。
临开播之前，央视领导们也了解到了春都现在是范无病的属下企业了，本着关注焦点问题，让事实说话的原则，他们对节目进行了认真的审核，感觉不会对春都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也能够安定人心，说明问题的缘由，这才定了稿。
于是在三月八日的晚上，新闻联播节目过后，天气预报和广告『插』过，一档新的栏目《焦点访谈》就正式开播了，当时大家都对这个新开播的栏目不熟悉，不清楚为什么央视会在这个黄金档上弄出了一个访谈栏目。
“这不是耽误时间吗？我还等着看后面的电视剧呢。”都多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不过当主持人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今天的话题之后，所有看电视的人都沸腾了。
“用事实说话，焦点访谈。观众朋友们，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一档新的新闻访谈节目，我们这一期的主要话题，就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春都人肉肠事件。”主持人是央视资深的节目主持人，表情严肃地坐在大屏幕的旁边，配合着春都厂的实景，向大家展示央视记者们近日以来明察暗访的结果。
“是在说人肉火腿肠的事情呀！”这下子大家纷纷都招呼亲朋好友们，一块儿看这档最新的栏目，要知道这个话题，可是现在最热门儿的事件了。
自从出现这个传闻之后，已经有很多人，都不敢再吃火腿肠，或者与之相关的肉食类制品了。
“出现这种传闻之后，社会上人心浮动，平时深受家庭喜爱的食品，顿时无人问津——”主持人说了一大段话之后，问道，“作为一家优秀的企业品牌，一夜之间就险些因此走上绝路，难道是春都真的出了事情吗？我们的记者，对此事进行了明察暗访——”
随后就是央视记者对于这次事件进行的走访以及暗拍，十三分钟的时间过后，事情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以主持人的一句报道没有结束，明天同一时间我们继续对此事进行深入的追踪报道。
很多人都郁闷地互相问道，“到底有没有人肉呢？”
第二天，继续这档栏目，关注的人就更多了。
如果第一天主要针对的是采集流言，那么第二天就是实地查访，将记者们在春都厂中的实地查看使用暗拍手段记录了下来，但是到了此时，依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
人们对于这事儿都已经有点儿等得心焦了，主持人却是依然说了一句，请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此事的最新报道。
到了第三天的同一时间，基本上所有没事儿的人都围在电视机前面，想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老百姓们不敢吃火腿肠了，这对于国计民生也是一个重大的影响，大家的心里面都感觉到非常腻歪啊！
作为新闻媒体的老大，央视总要说一句明白话吧？
“各位观众朋友，我们接着来继续前两天的话题。”女主持人说道，“我们的记者对春都厂的新老板，范氏投资集团的董事长范无病先生做了暗访，以下是他的原话。”
于是亿万观众就看到了正襟危坐在老板桌之后的年轻的世界级富豪范无病先生，慷慨激昂地拿着一张支票来做悬赏，在记者们事后补的特写镜头当中，一亿美金的巨大数额让所有人为之震动！
尤其是范无病的那句话，“如果是那样的话，找到那个肉的主人，找到他的棺材，他出来，我进去！”更是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最后的时候，主持人终于说了句公道话，“通过我们的记者多日以来的暗访，发现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谣言的最初发生地，并不是洛阳本身，而是春都厂某些竞争对手的所在地。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春都厂的确存在以上问题，我们栏目会继续对此事保持密切关注，以负责任的态度来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说话。”
范无病看完了三期节目之后，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尤其是主持人在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更算得上是意味深长的点睛之笔，就冲着这句话，背在自己身上的黑锅就算是去掉了一大半了。
节目播完了之后，老陈立刻就给范无病打来了电话，“看到节目了吧？”
“刚刚看完。多谢你们说了句公道话，这事儿真的是非常感激了。”范无病回答道。
“主要也就是你们的态度明朗，肯负责任，换其他一家企业，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气魄，说出你这样的话，拿出你那么多的钱来作为悬赏的。”老陈笑道，“不过，这也是我们台里领导们集体磋商的结果，关键时刻，我们的立场还是需要摆正的，不能仅仅是为了制造暧昧不清的噱头争夺收视率。”
“真是多谢了，真的。”范无病非常陈恳地感谢道。
这次央视在节目的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中的意思，大家都能够听出来，无非就是同行恶『性』竞争，利用对方的弱点添油加醋地进行妖魔化，只是没有抓住确凿的把柄而已。
基本上，人肉肠带来的负面影响，算是消除得差不多了。
但是央视这么做的话，无疑会得罪不少火腿肠厂家，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能够跟春都形成竞争的企业，也就是那么几家而已，而且这几家都是央视的广告客户，假如老陈因为广告费这几个钱而阻挠节目组添这几句话的话，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范无病是知道，历史上春都事件被央视做成节目的时候，也是接连三期，但是节目终了，也没有明白地说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里面到底有没有人肉，连个倾向『性』的意见都没有，也没有提到同行倾轧这个重要的原因。
怕是老陈因为这事儿，要比较伤脑筋了，那几家企业如果那广告费来对他要挟，总也是让他比较头疼的。
范无病想到这里，就对老陈说道，“这一次，你的损失我来补！我决定，春都的广告重新上央视，而且要在黄金档上！”
老陈听了范无病的话，顿时笑得裂开了嘴巴，心道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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