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楚秀上前拉住楚旭的手,看着下面那些无辜的人,连忙道:“皇兄,这些人先押入地牢,我亲自审问,一定把这场刺杀查的水落石出。”
楚旭将手从楚秀手中抽出来,说道:“把公主带下去。”
楚旭身边的两个宫人想上前拉住楚秀,然而性子和楚旭如出一辙的楚秀甩袖喝道:“滚!”
那两个宫人一个哆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楚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楚秀锲而不舍地劝道:“皇兄,现在南疆好不容易才稍稍安稳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人都杀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其中不乏有忠于楚旭的臣子,若是楚旭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妻女妻儿都杀了,南疆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谁知楚旭听到楚秀的话,只是轻蔑的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南疆如何与朕何干,朕选择坐上王位,不是为了让南疆安稳下来,不过是想坐在制高点,享受可以随意操控别人性命的乐趣罢了。一时兴起朕能护得了南疆,但若是你们这些人一定要惹怒朕,朕也可以毁了南疆。”
疯子!
随心所欲的疯子!摊上这样的帝王,是南疆的不幸!
楚秀感到一阵无力,这样的楚旭她根本无从劝起。
楚秀挣脱开身边的人,跑到将要被杀的一个贵女前护着,对楚旭道:“我不会让你错下去。”
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南疆毁在楚旭的手里。
楚旭目光森凉地看着楚秀,突然感觉冷到骨子里了。
果然没有哪个人会站在他身边,唯有傀儡才是最听话的,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儿背叛他。
楚秀在意他吗?
心中因她而升起的点点温暖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依旧是一片荒芜的冰原,不会有人踏进冰原留下痕迹。
楚秀在意的是这南疆,而非他!
“楚宴,动手。”楚旭命令道,“公主愿意护着,那便连她一起砍了!”
楚秀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旭的目光中从惊诧到失落。
卫衍握着短剑的手已经慢慢抬了起来,楚秀的视线也紧张地移到那只绯色的剑刃上,看着它缓缓抬起……
“嗤”的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鲜血飞溅了出来。
“你在命令谁呢?”
楚旭死死地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侧颈,飞镖还没有拔出来,甚至他身后的人加大了力道,想要直接置他于死地。
四目相对,沈鸢眼中阴蛰暴戾,而楚旭则是释放着所有的杀气,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手掌,却分不清是谁的血。
本该落下的绯剑突然停了下来,楚秀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卫衍像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气味,缓缓转头,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楚旭和沈鸢的身上,也不知是在看谁。
沈鸢刚才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楚秀身上时,悄悄绕到楚旭的身后,站在台阶上,身高足以与他持平,下手也是毫不犹豫。
飞镖上的利刃刺进楚旭的脖子里,沈鸢用了全力,但是楚旭的反应还是比她预想的要快上许多,直接徒手按住了飞镖,这才保住了他自己的一条命。
沈鸢的力气不敌楚旭,一击不成,便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楚旭单手反扣住沈鸢,把沈鸢甩了出去。
鲜血的味道在卫衍的鼻尖充斥得愈发浓烈,黑暗之中,卫衍能听到左心口“咕咚”、“咕咚”的声音。
“朕本来不想杀你的,既然你找死,朕就成全你!”楚旭动了动手腕,一步一步逼近沈鸢。
但是却被一抹红色的身影阻隔了视线,卫衍比他先一步站在了沈鸢的面前。
楚旭以为卫衍这一刻是听从了他刚才那句话的命令,便道:“那就让你的夫君亲手送你上路,也算是朕看在你我相遇一场的份上。”
“楚宴,动手杀了她吧。”
沈鸢踉跄着起身,右脚因为当初坠楼而落了疾,刚才被楚旭的那一甩,小腿和膝盖又开始发痛,根本不敢着力。
沈鸢抬眸看着卫衍,没有怜惜,没有痴恋,没有深爱,望尽那双凤眸,只余无尽的血色。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她的卫衍。
卫衍握着染血的绯剑,踏着脚下的鲜血,慢慢向她逼近。
沈鸢动了动唇,有太多想和他说的了,想要抱住他,想要亲他,想要看看他身上受了多少伤,想知道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而她现在能说的,能做的,却只有与他隔着几步之遥,对他道:“卫衍,我是沈鸢,是你的……妻子啊。”
声音很轻,卫衍听到了,不仅仅是耳朵听到了,更像是心里听到了。
沉黑寂静的世界,突然传进了一丝声音。
她喊着一个陌生名字,卫衍,那是他的名字吗?
“卫衍,我是沈鸢,是你的妻子啊。”
记忆里那个像是被幕布遮掩住的人,忽然有了清楚的画面,他认得这个声音……
卫衍看着沈鸢戴着人皮面具的脸,眼中浮现出了疑惑的情绪。
和记忆里的样貌不一样,记忆里的沈鸢,很好看,很美,尤其是对他笑起来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
万众瞩目之下,所有人都看到南疆的楚宴将军走到了妄图刺杀王上的女人面前。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血溅当场的时候,却见楚宴将军把手中的短剑收入刀鞘之中,然后两只手摸上那人的脸。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一点点被掀了起来,被幕布遮掩的一角也在慢慢献出原本的样子。
忘记过去,甚至忘记自己,但是却忘不掉那个刻进骨子里的名字,沈鸢。
也不知是因为生生撕下人皮面具扯得脸上的皮肤太痛了,还是因为别的,沈鸢的桃花眸中泪光闪闪,她抬头看着卫衍,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夫君,我来接你回家啊。”
楚旭都惊住了,这是卫衍第一次不受他的指令行动,楚旭心中闪过一阵慌乱,到底是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