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宫,玄真殿。
小七盘着自己的小短腿,坐在自家师父身边打坐,心神不宁的。
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睁开一只,偷偷去瞥一眼师父,然后又抓耳挠腮的欲言又止。
“师父,外面好吵……”小七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小奶音里满是委屈,“师姐的第三劫是不是要来了?”
萧南山没有动静,像是一尊玉雕一般坐在蒲团上,似是没有听到小七的声音。
小七嘴中说着吵,并非是指他们玄真殿外有人大吵大闹,而是小七听到了来自天的声音。
真的好吵啊……
小七眼巴巴地看着被封住的大门,就连阳光也因此被切断了。
师兄和师姐都传信给他,让他等待时机,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
楚旭寝宫的密道里,楚秀看到下面让人头皮发麻的血池,几次想转身离开,但是最后又忍了下来。
通过这些日子她与楚旭的接触,她能感觉到楚旭对南疆秘术的疯狂。
楚旭对南疆王的位置其实并没有太多热情,他当年之所以与兄弟争抢王位,只是为了能习得更多南疆秘术,而且也不会再被束手束脚。
南疆的江山社稷,百姓的安危,他向来不关心,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此不择手段,哪怕是赔上数十万人的性命也无所谓。
百姓们说的没有错,楚旭是暴君。
但是楚秀回想自己回宫以来的日子,楚旭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对她百依百顺,好得没话说。
或许他更适合做个普通的兄长吧。
楚秀心里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从腰间取下勾爪,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放下去,慢慢靠近血池。
好在血池边缘还有能站脚的地方,楚秀松了手,稳稳落在血池边。
石壁上燃着油灯,楚秀能清楚地看到泡在血池里的人的样貌,两男一女,而那个女人是她认识的。
秦凝香。
当初接到楚旭的命令时,她还疑惑了许久,楚旭要秦凝香做什么。
她还一度以为楚旭是看上秦凝香了。
不过现在看到被做成药人的秦凝香,楚秀心里的疑惑也解开了。
“啧,和楚旭合作,自寻死路。”楚秀蹲在血池边,心里还想着要怎么把秦凝香捞起来。
反正她是不会踏进这血池半步的。
这血池面上看着是平静,但是活人踏进去一步,怕是就要被里面的东西啃得皮肉都不剩。
忽地,石壁上的一支油灯不知为何突然熄灭,原本安安静静泡在血池里的秦凝香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眸赤红,目光紧锁着楚秀。
灯火明灭,石壁上映着楚秀的影子,楚秀手中紧扣着匕首,丝毫不敢大意。
秦凝香恍若提线的木偶一般,一步一步从血池中走了出来,衣不蔽体,身上都被鲜血浸红。
楚秀脸色都泛了白,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是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地抽搐。
她杀过人,她不怕活人,不怕死人,但是这种半死不活的东西,她是真的有些怕。
楚秀打算先下手为强,身形快如闪电,而秦凝香的动作迟缓,只能看着楚秀的匕首在她的脖子上划破一个大口子。
但是在楚秀动作的同时,秦凝香的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大如牛,楚秀竟是挣脱不开。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就好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碾碎一般。
楚秀额头上布满一层冷汗,抬脚踢向她,用了十成的力道,普通人受了这脚,五脏六腑都得受创,但是秦凝香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动都没有动一下。
“放手!”楚秀真的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秦凝香捏断了。
情急之下,楚秀看到秦凝香那呆滞没有一丝光亮的双眸,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将匕首换到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中,挥刃而下,直接将秦凝香的胳膊砍了下来。
楚秀这才得救,而秦凝香倒了下去,血流一地,死相凄惨。
楚秀深吸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个失败的药人。”
真正的药人不会这般容易就死了,所以秦凝香只是个失败品,就算是毁了也不可惜。
楚秀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拨开秦凝香的墨发,果然在她的脖颈上看到一块红色的,形状像蜘蛛一样的胎记。
果然种下的是和世子爷一样的蛊虫。
……
沈鸢独自进了长安城,直接被带上一辆马车,马车直奔四皇子府。
沈鸢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两边的街道。还是有很多小商贩摆摊,酒楼茶楼也照常开着,但是没有人敢像以往那般高声吆喝着。巡逻的官兵也增加了不少,每个人看到官兵时,都自觉地远离。
就连那些纨绔子弟都不敢挑在这个时候闹腾,一个二个规矩得很。
马车停在四皇子府门前,沈鸢伸手紧紧攥了攥脖子上的玲珑红豆骰吊坠,上面尖利的棱角压得手掌有些疼,却也能让沈鸢最快的冷静下来。
“世子妃请下车。”外面的暗风已经在催促。
沈鸢将吊坠藏在衣服里,收敛起担忧不安的情绪,红唇紧抿。
沈鸢从马车上下来,被下人领进四皇子府。这还是沈鸢第一次来四皇子府,但是沈鸢无心好奇周围的景致。
前面的下人微躬着身子,带着沈鸢弯弯绕绕,沈鸢停下脚步,沉声道:“我要见卫晟,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下人颤着声音回道:“奴婢就是奉四殿下之命,带您去见他。”
沈鸢深吸一口气,“好,若是你们敢耍什么花样,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奴婢不敢!”那下人被沈鸢的气势所迫,瑟缩着身子,继续在前面带路。
穿过回廊,院子里的假山上都覆着一层白雪,池塘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为由一株颜色艳丽的虞美人在一处角落里绽放,娇嫩的花瓣上还压着雪,但是却已经坚强的挺立着,成了这素白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滚!我说了我不吃!”
“你都给我滚!”
精致的菜肴从房间里丢了出来,汤水还冒着热气。
“卫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歇斯底里的声音,透着绝望。
沈鸢站住了脚,她多希望这些声音不是沈虞的,沈虞对卫晟的咒骂落在她的耳中,沈鸢根本不敢去想这些日子沈虞在卫晟手中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