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周身寒气四溢,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幽深空洞地让人感到害怕。
危宿上前抓起那宫人的肩膀,作势便要带下去割舌处置,那宫人立刻就被吓破了胆子,尖声叫道:“奴婢说,奴婢说!求世子爷饶命啊!”
危宿松了手,那宫人摔在地上,磕磕绊绊地道:“是……是秦大小姐让奴婢给世子爷传话,说皇后娘娘和昭和郡主在御花园。”
秦凝香脸上血色尽褪,她甚至不敢转头去看秦皇后的目光。
危宿将人带了下去,远远听到那人接连不断地求饶声。
“所以,皇后娘娘可以告诉臣,沈鸢在哪了吗?”这一次开口,卫衍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明显的威胁。
秦皇后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不紧不慢地道:“阿衍,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不值得,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可以爱沈鸢,爱一年,五年,甚至十年,但是这份感情的忠贞,根本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不变的。”
云景帝和米贵妃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吗?
不管云景帝有多爱米贵妃,最后当上皇后的,还不是她。
在这天家,最不值钱的便是感情!
“臣与沈鸢的事情,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插手,请皇后娘娘告诉臣,沈鸢在哪里?”这是卫衍对秦皇后最后的忠告,耐心也已然用尽。
秦皇后不以为意,美眸流转,道:“她惹本宫不快,本宫刚叫人处置了她。”
秦皇后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杀气在整个凉亭中弥散开,只见卫衍双眸赤红,像一只困斗的猛兽,随时可能扑过来撕裂她。
“看住皇后娘娘,在找到沈鸢之前,不许她踏出此地一步。”
秦皇后大怒,喝道:“卫衍,你敢!本宫是皇后!”
卫衍向秦皇后露出一抹薄凉至极的笑,面庞冷峻,道:“若是沈鸢今日受了伤,长安城里便不会再有太师府。”
“糊涂,糊涂啊!”秦皇后差点顾不上仪态,看着卫衍渐行渐远,想要挽留住他,“阿衍,你给本宫回来!回来!”
但是也唤不回卫衍的一个回头。
秦皇后被拦下,“皇后娘娘请在此好好休息。”
秦皇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她确实是将卫衍当做辅佐卫晟的工具在培养,但是不代表她对卫衍一丝一毫的真情都没有。
卫衍和卫晟两人一起在她膝下长大,卫衍虽然比卫晟更调皮一些,但也是最会哄她开心的一个。
秦皇后眼眶微红,若卫衍不是秦王世子,若卫衍不是这般能力卓群,若卫衍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孙贵族,她一定会对卫衍很好。
“姑姑……”秦凝香有些担心地唤道。
秦皇后敛下一瞬的心软,锐利的目光看向秦凝香,扬手便打了她一巴掌,骂道:“蠢货,谁让你把阿衍喊过来的!”
“姑姑,凝香知错了!”秦凝香忍着脸上的痛,连连求饶,但是心中却是越发的不甘。
秦皇后胸脯起伏,显然是被秦凝香气得不轻。
……
江启榆趴在窗柩上,透过窗纸的缺口往外看,瞧见四周没人了,这才对沈鸢道:“可以出去了。”
江启榆正要走去开门,忽地沈鸢耳边听到动静,连忙拉住江启榆,让他不得不重新蹲下。
“快!分头去找,仔细搜!”
听到外面粗犷的一道指令声,只隔着一道墙,沈鸢和江启榆两人的心都紧张得怦怦直跳。
沈鸢看见旁边一块沾满灰尘的麻布,伸手一扯,麻布完全掩住她和江启榆。
几乎是麻布落下的那一刻,仓库的门就被强行踢开,一队禁卫军在四处翻找。
沈鸢和江启榆两人在幽闭的空间下,听觉更加灵敏,身子紧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禁卫军把视线放在沾满灰尘的麻布上,还以为是什么废弃的东西用它罩着,也就没有上前去查看。
“好了,下一处。”
直到禁卫军搜完之后,全部离开了,沈鸢和江启榆才敢把罩在身上的麻布扯下来,两人都被灰尘呛得不轻。
沈鸢趴在窗柩上往外看去,看到刚才搜查的竟然是宫中的禁卫军,“不应该啊……”
不管如何,秦皇后都无权动用禁卫军。
……
秦皇后和卫衍的动静很快便闹到云景帝面前,秦皇后在云景帝面前厉声着:“陛下,秦王世子现在行事越发嚣张,他今日仗着手握重权,便敢威胁本宫,明日可能就要威胁陛下您了啊!”
昔日情同血脉相连的母子,而这份情谊此刻被秦皇后亲手斩断。
卫衍沉着脸,紧抿着唇,就仿佛他自小便是在一个编织的谎言中长大。
所有人都是假的。
这世间唯一真心待他的,只有沈鸢。
“陛下,臣的弱点和底线您还不知晓吗?”任凭秦皇后如何哭诉,卫衍的一句话便直接平复了云景帝心中的不悦。
云景帝眼眸微阖,将自己的弱点呈在他的面前,卫衍这是在向他示弱。
“皇后,把沈鸢交出来。”不管是为了卫衍,还是为了那副藏宝图,云景帝现在都不希望沈鸢出事。
秦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云景帝到现在还偏向卫衍这一边,“陛下,您怎能……”
“朕不想把话说第二遍,皇后。”云景帝看向秦皇后的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他们曾经的一点情谊早在岁月里干涸殆尽,“沈鸢和阿衍的婚期将至,朕不曾反对这门婚事,你也别做干涉。”
秦皇后嘴唇微颤,忍着心中的痛,甚是强势地道:“本宫也不知沈鸢在何处,本宫今日好心教她规矩,她自己跑了。”
教规矩?
卫衍垂下两侧的拳头慢慢收紧,他在宫中长大,宫中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他没见过,秦皇后现在竟然把那一套用在沈鸢身上!
“陛下,昭和郡主找到了!”禁卫军统领进来禀报,“但是郡主落水,似是受了惊吓,还称……还称……”
禁卫军统领看了一眼还在大殿中的秦皇后和卫衍,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还称什么?”
“还称是皇后娘娘让人把她扔下水的。”
殿外,沈鸢浑身湿淋淋的,身上就披了一件江启榆脱下的外衫,她还不知卫衍就在里面,还等待着云景帝的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