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的话一出,沈老夫人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明郡王这是想……
卫衍目光清冷,见沈老夫人半天不说话,便想绕开她进祠堂。
沈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急,道:“明郡王,沈鸢没有立牌位。”
卫衍顿住脚步,瞳眸微缩,眼中散发着戾气,低怒道:“为何不立?”
当年沈鸢死后,忠义侯府也未设灵堂,卫衍本以为是因为沈鸢的尸身不在,所以沈虞便没有铺张,却不想沈鸢竟然连一个牌位都未立!
沈老夫人和玉镯连忙跪下,解释道:“沈鸢的身后事都是沈虞安置的,沈虞说无需为沈鸢设灵堂,立牌位,所以老身便没有多问。”
在沈虞封侯之后,沈老夫人便再没有与沈鸢针锋相对过,只是心中还是无法放下芥蒂,索性不再过问她们姐妹的事情。
“无需?”卫衍喃喃道,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日萧南山出现后的片段,突然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沈鸢死的那一日一直都是他的噩梦,每次想起都痛如心绞,所以卫衍从未去细想过那日发生的一切。
卫衍有一瞬的失神,沈鸢会不会还没死?
“你觉得小鸢儿还没死?”楼渊台上,赵显正同卫衍再喝茶,没想到卫衍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显顿时觉得卫衍比三年前更疯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今日送进忠义侯府之后就没抬回来过,强行和沈鸢定亲,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云景帝一个时辰前还派人去了秦王府想召卫衍问话,结果卫衍直接就翻墙跑了出来,装作没听见。
“沈鸢的尸体被萧南山带走了。”想到那个白发的男人,卫衍忽地抬眸问道,“萧南山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赵显摇了摇手中的孔雀羽扇,回道:“我记得有本怪谈上写,萧南山已经是活了上百年的人了,居于南疆不归山……”
忽地赵显想起一事,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继续道:“不过他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传言,大概是来源于他手中的那盏续命灯的缘故。”
赵显平时最爱看的便是各种怪谈异志,关于萧南山的各种传言他都听过,只是还未见过本尊。
卫衍心中升起一点点希望,如果赵显说的这些传言都是真的,那沈鸢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过些天萧国师不是会带南疆使臣来长安吗?小鸢儿的事你可以寻个机会去问他。”因为赵显是礼部尚书之子,所以对别国来访,宫中设宴等事情颇为熟悉。
楚漓顶着两个熊猫眼,神情憔悴,从一堆的奏报和信件里抬起头,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
这两天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他看了一眼靠在屏风上睡着的沈鸢,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道:“师妹,天亮了。”
沈鸢揉了揉眼睛,手里还拿着个册子,浅粉色的衣袖上都沾了点点墨迹,打着哈欠道,“师兄,名册我都帮你整理好了,这个不能丢了,这些都是要调往长安的人……”
忽地,沈鸢似是听到了什么,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
沈鸢走到外面推开书房的门,眼睛一亮,喊道:“师父!”
萧南山不知何时来的,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一身灰色的道袍,白色的长发用发绳松松垮垮的拢在脑后。
萧南山抬手指了指天,沈鸢正了神色,点头道:“鸢儿明白,这就带师兄进宫。”
今日便是出发前往长安的日子了。
萧南山轻轻摇了摇头,往旁边退了几步,几队南疆王宫中的侍女太监从外面涌了进来,手中端着水盆,衣物等东西,跪下齐声道:“迎小王爷与沈姑娘回宫。”
沈鸢怔了怔,如今她身在高位,是南疆国师的徒弟,是小王爷身边的近臣,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人,此刻心情应该用微妙来形容吧。
“你们在此稍等。”沈鸢对这些宫人吩咐了一声,然后向萧南山福了福身,又跑进了书房。
楚漓还趴在桌上想睡个回笼觉,结果被沈鸢给拉了起来,“宫中来人了。”
楚漓一听宫中来人,瞬间被吓醒,以为是那群老臣又来抓他继承王位了,“这次又是谁找来了?!”
沈鸢一边拿帕子给他把脸上的墨迹擦干,一边道:“是师父,今日便要出去去长安了,宫中来人替你梳洗换衣,然后进宫一趟。”
按照惯例,他们必须得从宫门口出发,然后要先乘轿撵绕酆州游行一圈,才可换马车出城。
楚漓听到不是抓他进宫继承王位的,顿时松了口气。
沈鸢放下帕子,又帮楚漓理了理歪掉的发冠,楚漓不解,道:“一会儿有宫人进来帮我打理就好。”
“从现在起,师兄在任何时刻都不可以懈怠,我会一直盯着师兄的。”
楚漓目光微沉,脸上的漫不经心也收了起来,点头应道:“我知道。”
沈鸢见楚漓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不妥之处,笑了笑,道:“那我叫宫人为你进来洗漱。”
楚漓侧头看着沈鸢离开的背影,忽地温柔一笑,入赘沈家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午时,两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南疆王宫的宫门口,马车后跟着百人军队,各个都是军中精英,他们将要负责护送南疆使臣去往的任务。
两台轿撵分别由八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抬着,落在萧南山与楚漓的面前,迎他们上轿。
萧南山依然是那身灰色宽大的道袍,沈鸢与萧南山同轿,一身银灰色华衣,外拢敞口白色纱衣,步态优雅。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眸,墨发用发带轻束,头插蝴蝶钗,浅色的流苏垂下轻晃,手中还抱着自己的画卷。
“师妹,你可别摔了!”一旁的楚漓见沈鸢一手拿着画卷,一手还要提着长长的裙摆踏上轿撵,忍不住提醒道。
沈鸢垂头,因为要游街的缘故,所以她今日不得不打扮的隆重一些,不能给师父丢人,但是这裙摆着实不方便。
楚漓见沈鸢又踩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连忙过去弯腰给她把后面的裙摆提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反而旁边失职的宫人看的心惊胆战的。
时辰到了,两台轿撵一前一后的出发,街道两边早已聚集了不少想要一窥萧南山真容的百姓,但是轿撵的轻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模糊地看到里面一大一小的身影。
但饶是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也阻挡不了南疆百姓对萧南山的崇敬,纷纷对其用南疆最高尚的礼节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