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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开始。

安妮被人带出来,坐在最下方的矩形木栏中,四处搜寻着,看到奥塔之后,目光微微闪动,但是很罕见地没有出声。

审判所内一片寂静,每个出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昏暗的光线给原本就沉闷的环境再度增添了一份压力,此刻所有人的身上,仿佛都压着千斤的重担。

吉尔薇格打量了一下安妮之后,挑了挑眉。

她知道,这场名义上的审判,其实并没有多么严重,如果不是因为来自皇室的压力,这次的审判会根本不会举行。

即使是这样,只要这个名叫安妮的女孩不说错什么,甚至全程保持沉默,都不会有任何性命危险,也不会被定义为异端,只会继续收押在秩序教会罢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吉尔薇格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来自于祭祀领域的灵性直觉。

而且,她也对安妮充满了好奇。

格鲁摇了摇黄铜铃,示意所有人注意,接着,就由纳克代为主持,对安妮进行审判。

“您的名字叫安妮,对吗?”

安妮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当时,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目的又是什么?”

安妮向奥塔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保持沉默。

“第二个问题,您是否是超凡者,如果是,请说出对应的领域和位阶。”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审判所中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安妮的回答,期待一个未知的答案。

“我……是超凡者。”安妮低声道。

随着安妮的回答,四周响起一片哗然,纳克不得不晃动手中的铜铃,示意所有人安静。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度,六皇子奥塔的脸上,也露出少许的疑惑。

“我是超凡者,厄运领域,位阶九,魅惑女仆。”安妮道。

“厄运领域?”纳克的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并不是哪一个教会的信徒,对吗?”

“是的。”

“那,您是通过何种方式成为的超凡者?又用超凡带给你的力量,做过什么,请一一陈述。”

“我……”

安妮犹豫着,微微颔首,眼帘低垂,最后,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一样,低声道:

“我并不是自愿成为的超凡者,而且,我也没有用所谓的超凡,做过任何事情。”

“并不是自愿的?”

“对,是克里普特伯爵,他用自己特殊的手段,先让我成为了位阶十的修士,再让我成为了位阶九的魅惑女仆,至于目的……”

安妮咬了咬牙,“应该就是为了满足他那变态的欲望。”

说出这句话,安妮仿佛越过了什么屏障一样,整个身体不再紧绷,表情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

她将与克里普特之间的事情,一点一点说了出来,包括两个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表情坦然,没有丝毫负担。

但是她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奥塔,似乎是在传达着什么。

“咳,”纳克脸颊微红,“其实不需要这么详细的。不过,您刚刚说的这些,与您出现在西南的郊外,并没有什么关联。”

“其实是有关联的,我下面要说的事情,可以回答你很多的问题。”

安妮没有看向纳克,而是看着奥塔,柔声道:

“我一直,一直倾慕于格里芬的第六皇子,奥塔,是他将我从孤儿院领走,是他给了我富足的生活,也是他,让我感受到,活在世界上,居然是这么一件美妙的事情。”

“所以,为了这样的皇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四周一片嘘声响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奥塔只是看着安妮,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与刚刚你所说的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有的,我虽然待在克里普特身边,但我的心一直都属于奥塔皇子一人,在那天,就是司佩鲁,给我传来消息,说奥塔皇子会在那里等我,所以我才过去的,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司佩鲁?”纳克注意到一个人名,“这个司佩鲁是?”

“是我身边的一个男仆,平常,也作为中间人,帮我传达皇子的命令。”

说到这里,即使安妮没有挑明,所有人也都能听出来事情的原委,派一个人去到克里普特伯爵的身边作为眼线,六皇子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弄到克里普特的情报。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奥塔,看向这位格里芬的第六皇子。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奥塔慢慢起身,对总审判长格鲁的位置欠身之后,看向安妮,轻声道:

“我不认识什么司佩鲁,也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四周再次一片哗然,以致于纳克不得不摇晃铜铃,用来维持秩序。

“您刚刚,说的什么?”

一片寂静之中,安妮看着奥塔,轻声地问,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想听,我就再给你说一遍,事实上,我可以说无数遍。”

奥塔盯着安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不认识什么司佩鲁,也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纳克转向奥塔,“您确定吗?奥塔殿下?”

“当然,”奥塔点点头,“从来就没有这回事,我从未听过。”

仿佛一道霹雳落在安妮头顶,她浑身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看向奥塔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如同灵魂被抽离一般,安妮身体一软,坐回木椅之上。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纳克思考片刻,转向格鲁,“总审判长,我想请用‘拳套’。”

“可以。”

“感谢您的准许。”

所有人等待了片刻,一位执事出现,纳克从座位起身,来到安妮身边,从执事手中接过一个漆黑的圈套。

“安妮小姐,很抱歉,接下来,我必须使用一点暴力。”

“这件超凡武器名为暴力者的拳击手套,被它攻击到的人,会说出心声,因为您刚刚的发言,涉及到了格里芬的六皇子,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使用这个,来证明您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安妮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座位上,神情恍惚。

纳克直接将拳套戴在手上,低声问道:“安妮小姐,您刚刚说的,是否属实?”

接着纳克挥出拳头,狠狠地打在安妮的肩膀上,安妮吃痛下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眼神却依然空洞,毫无神采。

但是安妮的嘴巴,却自己动了起来。

“是的,我刚刚说的话,完全属实。”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安妮说完之后,自己也愣了,眼睛中恢复神采,讶异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您只是证明了自己,无须担心。”

纳克冲安妮点点头,刚准备回去,就听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麻烦纳克先生,给我也来上一拳吧。”

沉稳的声音响起,在偌大的空间之中回荡,久久不绝。

在人群之中,奥塔慢慢走下来,最后来到审判所中央来到纳克和安妮的面前。

奥塔看着纳克,没有往安妮的方向看上一眼,轻声道:“就像我刚刚说的一眼,请纳克先生,也给我一拳,让我证明自己。”

“六皇子殿下,您不需要如此……”

“不,还是需要的,既然审判的是人心,那就没有人可以例外,而且,我最讨厌那种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人了。”

“来吧,在这个审判所里,没有人是例外。”

面对奥塔的要求,纳克无法拒绝。

他以同样的方式击打在奥塔身上,击打之后,奥塔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道:

“我刚刚说的话,全部属实,我不认识司佩鲁,也没有下过类似的命令。”

奥塔说完,也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道:“现在没有问题了吧?”

“是的,您也证明了自己。”

奥塔点点头,转身回去。

安妮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奥塔的背影,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一般。

其他人或许还心有疑虑,但是纳克身为秩序教会的人,心里最清楚,这个暴力者的拳击手套还从未出现过差错。

虽然副作用是对每一个人只能发挥一次作用,但以往的每次使用,都帮助他们解决了巨大的困难,算得上一个少有的具有价值的超凡武器。

事已至此,情况就变得矛盾起来。

安妮与奥塔的回答截然相反,但是根据验证,这两个人的话,却又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就出现在那个名叫司佩鲁的人身上了,”纳克看向格鲁,“总审判长,我想关于安妮小姐的审问,只能到此结束了。”

格鲁点了点头,表情依然严肃。

纳克松了口气,派人将安妮带下去。

“等一下。”

在安妮从木栏中出来,即将离开审判所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停下来,看向坐在人群中的奥塔。

“您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现在我要被带走,继续关押,而您却坐在安全的地方,只是看着?”

“您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安妮的声音低低的,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面对安妮的质问,坐在人群中的奥塔,依然毫无所动。

“我明白了。”

安妮点点头,迈动双腿,主动走向一片漆黑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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