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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苏格看向迎面走来的米歇尔,点头道谢,“感谢您的帮助,米歇尔律师,不过,为什么是您过来?潘德利先生呢?”

“潘德利遇到了一点问题,原本应该是去向赛齐瓦的蒸汽列车,不过他好像是弄错班次了,结果去到了南边的伊格恩,所以只能我过来了。”

米歇尔依旧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与不远处的尼奥仿佛一对双胞胎,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手续已经办好,原本应该是需要一点保释金的,但是看在你这个从斯齐亚家族得到的包裹,他们决定将这个步骤省略了。”

米歇尔拍拍苏格的肩膀,笑着道:

“走吧,现在的你,已经自由了。”

苏格不知道米歇尔为何会把保释这件小事说得这样热血沸腾,不过他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于是点点头,带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径直离去。

在走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苏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尼奥仍旧埋头在一堆文件中,甚至没能抬头看自己一眼。

走出警察局,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格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在警察局过一夜,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说道:

“那个,米歇尔律师,请允许我再次表达我的感谢,如果没有您,恐怕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多待几天。”

“没事,顺手而为,这也是我们律师工作的一部分,况且你这件事本来就是个误会,不过我要提醒你,像昨晚那样的事情,还是尽量避免吧,其实在这片区域,尤其是接近南区的地方,不太安全。”

苏格想了想,问道:

“对了,米歇尔律师,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我看到有一个人,竟然拿刀袭击警察,而且这件事就是发生在警察局里,最重要的是,那些警察竟然对此习以为常,这件事……”

“是不是不太正常?”

米歇尔深深地看了苏格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在别的地方可能十分不正常,但是这里是费伦,而且还是最接近南区的地方,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费伦?和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米歇尔叹了口气,搭过苏格的肩膀,转身面向南方,道:“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南区,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南区,但也是贫民区,在那里,有着无数正在忍受饥饿的人,他们住的地方,也在漏风漏雨,就是这些人,来到费伦,做着费伦本地人都不愿意去做的工作,却拿不到与费伦人同等的薪水。”

“他们日复一日地工作着,最后却只能拖垮自己的身体,他们想要发声,却不知道,费伦之中,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他们说话。”

说完,米歇尔转过来,“你说,就是这样的人,这些连死都不怕的人,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听过米歇尔的话后,苏格开始沉默。

之前他有过来到南区的经历,与阿金斯等人一起撞破人口贩卖那次,与琴过去送钱的那次,但是自始至终,苏格都没有见到真实的南区的人们的生活。

如果南区的人们,真的像米歇尔口中所说的这样,那这片错综复杂的区域,就是光鲜亮丽的费伦的另一面,充满阴暗的一面。

“所以说,尼奥长官,也已经习惯了这里,是吗?”

“嗯?哦,你是说里面的那位长官?确实,只要在这里工作的警察,每个人都有过几次被刺杀的经历,不过也没有办法,只有某些犯了错的人,才会被调动职位来到这里,不然的话,谁愿意在一个这样的地方工作呢?”

“听说那位尼奥长官,以前是在约克工作的,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所以在被调来了这样一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苏格喃喃道。

他转头看向警察局的方向,忽然发现,尼奥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带着一队警察从警察局走出来,然后飞快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头也不回地去向南区。

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格有注意到,每一位警察都全副武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严肃。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不过听说,就是在昨晚,南区中有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疾病蔓延的情况,势头不小,在民间已经有流言传了出来,说是某种瘟疫横行,已经发生了几次动静不小的冲突。”

“也难怪,在南区这样的地方,食物和水源都得不到保障,更不要说卫生情况了,在这种条件下,瘟疫横行,也是很难避免的事情。”

“那怎么办?”苏格问道。

米歇尔指了指警察离去的方向,说道:“怎么办?就这么办,除了这些警察,我想也没有人会过去了。”

说着,米歇尔看了一眼腕表,脸色一变,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今天就这样,记住了千万别再冲动行事了。”

“明白。”苏格躬身行礼,“再次感谢您的帮助,米歇尔律师。”

“没事,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去贤者俱乐部,跟你聊天非常愉快。”

米歇尔说完,飞速地离去。

苏格仍旧站在原地,思考着方才与米歇尔的对话。

根据米歇尔的描述,苏格的心中,对南区这片地方有了大概的认识,除此之外,也对尼奥目前的处境,有了基本的判断。

很可能就是因为当时发生在约克的事情,才让尼奥受到处罚,不得不来到这个尴尬的地方。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吧……苏格回想起尼奥的样子,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边想着,苏格一边看向南边的地方。

昨夜他从尼奥那里听了一嘴,还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刚刚与米歇尔的谈话,又将他的疑惑再次引了出来。

“南区里面,有小范围的疾病蔓延?”

苏格不太了解瘟疫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基本的传播方式和速度,但是对于异常的小范围疾病蔓延,苏格则有着丰富的经验。

在他认识的人中,就有一个人,有着疾病散播的力量,那个人,也是他来费伦的目标之一。

衰败领域,位阶八的污染者,格拉奇。

苏格看向南区,心中纠结着。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直接去往南区,毕竟在那里,现在正有着横行的疾病,具有着一定的危险。

但是,越是异常的疾病传播,苏格觉得格拉奇出现的可能性更大,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才能再次找到格拉奇的行踪。

一路纠结着前行,等到苏格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阅读者教堂的门前。

想到克里丁那张充满威严的脸,苏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正要转身,就看到一对父子从阅读者教堂中走了出来。

父亲带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目光温和,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谦逊的笑意,正充满耐心地跟男孩儿说着什么。

男孩儿则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上去正值青春的叛逆期,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表情十分生动,整体的样貌,看上去就像是身边男人的缩小版,只是在额角的地方,有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疤痕。

一对父子争吵着走过来,言语间露出“午日教堂”等字眼,来到苏格面前。

“早上好,真是个不错的天气啊。”苏格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路中间,挡了两人的去路,于是低声打着招呼。

“早上好。”男人温和地笑着。

被男人牵在手中的男孩眼珠一转,来到苏格面前,“这位哥哥,你去过午日教堂吗?”

“尤格拉姆,要注意礼貌。”

男人低声说了一句,却没有半点训斥的语气,转而带着歉意的神情,对苏格点了点头,道:

“抱歉,我们正在谈论有关去午日教堂的事情,尤格拉姆他,可能有点别的看法,所以……”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西林,他是我的儿子,尤格拉姆。”

“你们好,我叫苏格?艾欧西格,很高兴认识你们。”

苏格对着面前的一对父子笑笑,“你们是在考虑过来阅读者教堂,进行午日教堂的学习吗?”

“是这样的,但是,”西林面露尴尬,“我们住在东三区,距离这边有一定的距离,而且一旦来这边,尤格拉姆就少了很多与伙伴玩耍的机会,所以我们正在犹豫。”

“确实,虽然阅读者教堂这边的教育非常好,但是午日教堂也要考虑到很多其他因素。”

“你来过这边吗?”西林的眼睛一亮,“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们介绍一下,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做一下对比。”

“对比?跟哪里对比?”

“东三区的时钟教堂,”尤格拉姆插嘴道,“那里距离我们家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而且,我喜欢那个钟楼。”

“这样啊。”苏格笑了笑,在西林的授意下,摸了摸尤格拉姆的头发。

从这对父子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股生活的气息,无论外界发生着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到父子二人的生活。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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