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京城迎来第一场初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
姜宴赫昨天学会抱孩子后，颜颜几乎就没离开过他的手。
今晚在沁园春聚餐，韩佑安来迟了。
“不好意思拍戏晚了，加上下雪路上有点堵车，迟到了。”韩佑安进了门。
男人率先感觉到的就是一道不善的目光。
寻找目光投来的方向看，韩佑安就与姜宴赫对视。
许是职业原因，在面对姜宴赫审判的目光时，从不违法的好公民韩佑安总有种自己违法的错觉。“……”
“佑安先进来，给你留了位置。”柳如烟指了一下林智身边的空位。
姜宴赫非要小橙坐在柳如烟右边，自己则坐在她左侧。
韩佑安进了屋，在空位上坐下。“如烟小橙，我在拍戏回京城的路上路过一个古镇，买了两件纪念品。”
“女孩子应该挺喜欢，你们瞧瞧。”
小橙先一步接了过来，柳如烟而后接着。
“好可爱的雕塑娃娃啊，谢谢佑安哥。”小橙很满意，“这是初雪的礼物吗？”
“初雪还送礼呀？”周青惊讶。
局厅里有时候连春节都不放假，更别说什么入夏、入冬、初雪这种小节气了。
中秋节能不加班，吃上一口月饼都是上头体谅。
“周青你不懂啦。”小橙坐下身，“佑安哥对姐和我很好，每年的小节日他都会送礼物给我们。”
“其实佑安哥就是对姐很好，我以前是姐的助理，沾光啦。”
韩佑安笑了笑，“好事成双，送礼物送双份也是好彩头。”
柳如烟看着手中小女孩般的礼物，她抬头冲韩佑安笑道：“又让你破费了，有心了，我回去就摆在桌上。”
说起摆在桌上，姜宴赫不禁想起以前在北辰公寓，见到柳如烟的梳妆台。
上面除了必须的化妆品，就是各类小女生喜欢的小玩意。
除了他送给她的，剩余的三分之一他还以为是柳如烟自己买的，原来是韩佑安送的。
“如烟，你抱会儿颜颜。”
姜宴赫将女儿塞给柳如烟，将她的注意力从韩佑安身上拽回来。
柳如烟伸手抱着女儿，自然将手里的礼品给了姜宴赫。
男人捏着那装有陶瓷小娃娃的礼盒，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想将盒子直接扔垃圾桶，却又怕柳如烟生气，只好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摆在桌子一角。
“我抱会儿颜颜吧。”韩佑安主动请缨。
谁会拒绝一个奶娃娃呢？
又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娃娃，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柳如烟刚准备起身，身旁的姜宴赫忽然拉住了她，“我抱。”
“……”柳如烟眉头拧了一下，“你不是才把颜颜给我吗？”
柳如烟不纵容他的脾气，女人直接起了身，把颜颜给了走过来的韩佑安。
“哎呀，好久没有抱颜颜了，颜颜有没有想念我呀？”
“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很想我对不对？”
看着韩佑安与姜欢颜融洽的画面，姜宴赫呼吸都冷了。
柳如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暗处，女人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轻声道：“你怎么了？”
“前几天不是说好了，对佑安友善一点吗？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针对他做什么？”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佑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夹在中间怎么做呢？”
姜宴赫垂下眸子。
一副大狼狗受了委屈的模样，像极了哈士奇被责骂的时候低头沮丧样子。
他朝柳如烟倒了过去，脑袋靠在女人肩窝里。
声音很小，刚好够柳如烟听清。他说：“心胸没办法宽广，你对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特殊。”
柳如烟：“……”吃醋啊？
围着餐桌坐的其他人，见姜宴赫倒在柳如烟身上，都：“……”
大家纷纷投来目光，又故意错开视线不去看，但又好奇忍不住不看。
“他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柳如烟解释了一句。
出门在外，年近三十的男人，这样幼稚的举动，也不怕旁人笑话。
服务员都陆续进来上菜了。
“姜局是在瑞典待久了，刚回京城不适应气温变化吗？”周青单纯发言。
“应该是吧。”柳如烟回。
她轻轻拍了下姜宴赫的手，“菜都上好了，别在外面胡闹。”
“你把颜颜抱回来。”姜宴赫补充道：“所有人都可以抱颜颜，韩佑安不行。”
“你非要让韩佑安接触颜颜，就找一个我不在的时候，背着我让他们接触。”
“只要我看不见，我就能骗自己没发生过。”
柳如烟被他逗笑了，“佑安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借你钱不还了？你怎么平白无故吃干醋。”
她将他推起来，随后与韩佑安说，“佑安，先把颜颜给我，我给她喂点水喝。”
“好。”韩佑安走过来，将欢颜给了柳如烟。
这顿饭，韩佑安坐在姜宴赫柳如烟对面，他愈发觉得姜宴赫对他有意见。
饭桌上，无论他是在吃饭还是夹菜，那厮始终盯着他。“……”
一度让韩佑安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识中做了犯法的事，被警察盯上了。
-
饭后。
大家商量一起去露天阳台看雪，沁园春位置极佳，不赏雪可惜了。
但欢颜还小，受不起夜晚的寒风。
就在柳如烟打算自己在屋子里带孩子的时候——
“烟烟。”唐秀雅进了包厢，笑着朝柳如烟走过来。
“我带颜颜回家，你们年轻人一块儿玩吧？”唐秀雅又说，“老先生也在姜家呢。”
把孩子交给唐秀雅姜弘深，柳如烟倒是很放心。
这对夫妻待颜颜极好。
“妈，您和爸怎么来沁园春了？”柳如烟将颜颜给了唐秀雅。
唐秀雅本能看向后方的姜宴赫，颜颜也用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爸爸。
姜宴赫轻咳了声。
他牵上柳如烟的手，“爸妈在隔壁跟郁伯父郁伯母吃饭，就让他们两带颜颜回家，咱们去阳台。”
柳如烟也没多想，她跟着姜宴赫一块出门。
“妈，颜颜还不太习惯京城，她晚上可能会醒一次。”
“奥奥好喔，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唐秀雅抱着颜颜往外走，姜弘深凑过来，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
“咯咯咯”颜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欢颜这个名字取得好，咱们颜颜就是一个爱笑的小天使呀。”唐秀雅笑得眼角起了皱纹。
到了走廊，妇人抬头嗔了姜弘深一眼，“一直到烟烟回了京城，你才告诉我颜颜是宴赫的女儿。”
“你自己偷摸摸地送长命锁去瑞典，都不给我搭一份礼物。”
“你以为你这样，孙女就会更喜欢你吗？别做梦了，颜颜最喜欢奶奶，是不是呀宝宝？”
姜弘深：“……”
当时得知威廉家小女儿是如烟，对方又不对外公布颜颜的身份，他怎么好唐突地认亲？
如今如烟答应嫁入姜家，成为姜宴赫的妻子，那他自然就能不再保密。
他这个行为，叫做百分百尊重孩子们的决定。
“你说，九儿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昨天和她通话，告诉她烟烟回来了，她说立马回来的。”
“我怎么知道。”姜弘深郁闷得很，“她结婚后眼里都快没我了。”
姜弘深伸手要抱孩子，唐秀雅先一步躲开了。
“你做什么？只准你抱，我抱一下不行啊？”
“等九儿生了孩子，你抱她的。”
“那我干脆别抱了。”姜弘深无语。
姜九玩心重，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不像柳如烟这么稳重。
郁景州又纵容她，要抱上这两人的孩子，何年马月？
-
洗手间外。
韩佑安出来，就撞上了走廊上的姜宴赫。
这厮像是在这里等他一样。
韩佑安脸部肌肉抽了抽，“姜、姜先生？”
姜宴赫从墙壁上起身，两三步走到他面前，“韩先生恋爱史好像很丰富。”
“……”韩佑安疑惑，“姜先生，我的私生活应该不关你的事吧？我喜欢交女朋友，丰富也正常。”
“你交的大部分都是长你两轮的女朋友。”
“这你就不懂了姜先生。”韩佑安笑道，“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我就比较喜欢熟女。”
“如烟？”
“如烟……”韩佑安怔了一下，“……如烟是例外，她跟我所有的女朋友都不一样。”
好一个不一样。
姜宴赫默念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这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瘦胳膊瘦腿的，他用点力气能折了他的骨头，千万要控制住。
不然，柳如烟要生气。
“如烟以前喜欢忍，性格没有现在开朗，所以就成了你嘴里不一样的存在？”
韩佑安想了想。
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就是柳如烟教会他在娱乐圈要少说多做，多忍耐的。
但是，姜宴赫是在做什么？
审问犯人吗？
“你那么多女朋友，你每次做措施了？”
韩佑安：“？？？”
问题越来越刁钻，越来越隐私了。
“姜先生您这我就不能理解了，我跟我女朋友那是我们两的私事，您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韩佑安打算走，可面前的男人就跟一堵墙似的。
他一米八三的个子，在一米八七的姜宴赫面前，显得好像有点小巧？
韩佑安自我怀疑。
不会是前段时间交往的一个十八线小艺人，对方怀孕报了警吧？
他发誓，他好像就干了这么一件不太好的事，那天晚上实在太黑灯瞎火，没注意就碰撞了火花。
“姜先生，是不是安妮报了警？”韩佑安试探般地问。
安妮？
姜宴赫开始钓鱼，他故作镇定，“嗯，你做了什么？”
“哎！”韩佑安拍了一下脑袋，“早知道那天就不喝那么多酒，喝酒误事。”
“我跟您说，我交往的五六位女友，我对她们都疼爱有加，即便是私生活也做得很严密。”
“除了一个月前的安妮，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她不会怀孕了吧？”
“然后我这一个月进组拍戏，手机上缴给了经纪人，她联系不上我，就跑去报警？”
姜宴赫看着韩佑安。
越看越觉得韩佑安是个渣男。
颜颜是不是就是这样来的？
“韩佑安，女人不是物品，你最好承担起责任。”
“姜先生……”
韩佑安一句话还没说完，姜宴赫就已经走了，身影消失得很快。
站在原地的韩佑安，立马拿出了手机，给安妮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无法接通。
男人急了，慌张离开了沁园春。
走的时候他给柳如烟发了条短信：“有急事，先走了。”
-
柳如烟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姜宴赫刚好进入露天阳台。
她看完短信，就被男人从背后抱住了。
“以前是我不好，对不起。”姜宴赫又将她搂紧了些。
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忽然道歉，这又是怎么了？
柳如烟抬头往后看他，安抚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提，你也不要提了。”
她能大度地遗忘，可姜宴赫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了。
在她利用谎言来结束和他还未正式开始的恋人关系时，他如果能放下可怜的自尊心，将她留下来。
柳如烟就不会跟韩佑安那个渣男发生关系。
“雪下得好大，明天估计可以堆雪人了。”柳如烟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扬起眉眼。
姜宴赫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咱们晚上住沁园春吧。”
他的吻意图明显。
两人已经是夫妻，有夫妻生活是很正常的事。前几天在别墅，她也是做好了准备。
由于年少在南港发生的事，以及两年前在半壁江山跟他的那晚——
柳如烟对这件事或多或少有抵触。
她偏头，姜宴赫便伏低身子去聆听。
她说：“你知道我的过往，如果我有排斥现象，你要理解我。”
柳如烟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胆怯，总喜欢找自己的原因，缩在卑怯的龟壳里。
如今她能坦然地接受自己不光彩的过去，与姜宴赫提起，也是要他理解她，而不是自我否定。
姜宴赫没有说话，只是将她往怀里搂紧了。
“有点冷了，我们进屋吧？”
“好。”
姜宴赫圈着人离开露天阳台，去了套房。
他特意给唐秀雅发了信息，接走了颜颜，今天晚上柳如烟总不会再溜走。
“小橙还在外面。”柳如烟忽然想起。
“我跟林智说了，他会送她回家。”
-
别墅门口，林智将车停稳。
小橙下了车，副驾驶座的车窗开着，女孩弯下腰朝林智挥了挥手。
“谢谢你了林智，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小心开车。”
“小橙。”林智及时喊住她。
“嗯？”
“明天我补送你一份初雪的礼物，再过些天就是大雪节气，我再送你新的礼物。”
小橙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