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条线索,一个疑点
“好像是冬梅,我去看看。”
郑直转身出了书房,片刻后快步进来,“郎君,徐掌柜的那个案子,冬梅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她说她去买树那天,正巧路过寿安坊,与一个小乞儿闲聊了两句。
那乞儿说曾见过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光头去过徐掌柜家,冬梅再问那人特征,小乞儿便再没说上来,只说比冬梅高,比冬梅壮。”
李云暮眸光微凝,“买树那日?”
郑直点头,“是,冬梅说,原本那日回来她就要来找郎君的,结果出了点事就把这事给忘了,今日见到甘掌柜她又想起来了,就赶紧来告诉郎君。”
“郎君,”郑直斟酌了一下又道,“其实冬梅人挺好的,与洛一禾不一样。你看她今日说的多好,谁主张,谁举证。还有为翠羽出头,为自己辩白的那些话,井井有条……”
伴随着郑直的话语,李云暮眼前不由浮现出洛一禾冲他灿然一笑的模样,那一笑,犹如清冷的夜晚,突然云雾散去,露出清幽妖娆的月光,直接穿透人心。
那一笑,是那么的单纯,又是那么的充满色彩。
李云暮心头莫名涌起烦躁之意。他睨了一眼郑直,“聒噪!”
郑直讪讪闭嘴。
李云暮又道,“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寒光寺了。”
“去寒光寺做什么?”郑直诧异。
“灰色的袍子,光头,很像是僧人。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假药的来源。不如去药材的源头看看,说不定在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我这就去准备。”
郑直退了出去,片刻又进来,“郎君,二胖来了,说是给郎君送一碗鸽子汤。”
“见过李郎君!”
二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是今日新得的一对乳鸽,我家小郎君特意交代炖了汤给李郎君好好补一补身子,您快尝尝,这味道绝了。”
二胖说着,将食盒放到长案上,打开,从里面端出一个甜瓷小碗,恭恭敬敬放到李云暮面前,“这乳鸽处理的方式特殊,味道也与寻常乳鸽不同,别有一番风味,李郎君快尝尝。”
李云暮来了兴致,长眉微挑看向二胖,“处理方法如何不同?”
“寻常乳鸽处理起来如同处理鸡鸭一样,先宰杀放血然后热水去毛,这乳鸽却不宰杀,只将它放到铜锅里,然后盖上锅盖,用木棒咚咚一阵敲打。
敲打完之后打开锅盖,乳鸽眼珠子掉落眼眶,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血却一滴都没有流失,然后再进行去毛等下一步处理。”
李云暮眸光微凝。
二胖等了半天不见李云暮说话,不由转眸去看郑直,我这马屁是不是又拍马腿上了,郎君不喜欢这种做法?
郑直正欲唤李云暮,李云暮却突然看向二胖,“如此死的乳鸽,除了眼珠子掉落眼眶之外,还有什么特征?”
“浑身青紫!其它也没什么了。”
“好!赏!”
李云暮心情大悦。
二胖接过郑直丢到手里的两颗银豆子,冲李云暮又行一礼,眉开眼笑的离去。
“你还记不记得……”
李云暮倏的住口,他想起来了,那日去停尸房的时候,郑直并没有跟着进去,进去的是洛一禾。
“郎君是有了什么发现?”郑直试探着问道。
李云暮颔首,“明日一早,我们先去一趟县衙,再看一看崔氏的尸体,之后再去寒光寺,带上雪团,它找毒药最在行。”
郑直哭丧着脸,“雪团现在不跟我走啊。”
“那就叫上沈肆,让他带上雪团,顺便让他扮作药商。”
对此,沈肆没意见,正好跟着李云暮去查案,他就不用去听孟太傅上课了。
只是乌鸡也不跟他,他便将洛一禾也带上了。
三人一鸡坐在一辆马车里往县衙而去。
刚过长顺街,马车便停下了。
不待车内几人询问,郑直已从外面撩开了车帘。
“永安坊出了点事。大家都围着看热闹,就把路给堵了。”
“呀,有热闹,冬梅,走,咱们也看热闹去。”
沈肆招呼洛一禾道。
几人鱼贯下了马车,从永安坊的坊门到长顺街,挤满了人,有指指点点的邻居,也有单纯像他们这样看热闹的。
大雪还未消,路上被这么多人一踩,全是泥泞,可饶是如此,也挡不了众人八卦的心思,尤其是爱凑热闹的沈肆。
他一手拽着洛一禾,一手拽着黑了脸的李云暮,三下两下便挤到了最前面。
最靠近坊门的一户小院,院门大开,门前停着一辆驴车,一辆牛车,车上拉着箱笼、矮几、被褥、胡凳、蒲团、锅碗瓢盆,甚至还有一个清漆的马桶。
一个穿着兽皮背心的老头正奋力的把一个簸箩往牛车上塞。
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互相交换着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
洛一禾听了片刻,便了解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户人家是三日前搬来的,是一对年轻的小两口,周围邻居也只知道这两口子郎君姓孙,娘子姓李,其余就一问三不知了。
今日一大早小两口就出了门,才走不大会,这穿着兽皮背心的老头便领着三个汉子找上门来,一敲门没人在,直接砸了门就冲了进去。
邻居一问才知道,这老头是人家阿耶。
他们原是宁山县人,这孙郎君因与父母吵了几句嘴,便带着自己新过门的媳妇跑了,来了望山县安了家。
孙老头领着三个儿子找了好久才找到此处,见小儿子与儿媳不在,便做主把小儿子的家什都搬回去。
“阿耶,剩下拿不走的怎么办?”一个憨头憨脑的汉子在院里喊。
“怎么办?给我砸!”老头手一挥,气冲云霄,“统统都砸了!我看这小兔崽子知不知道回去?”
“造孽啊!那门窗可是小两口新换的。”一旁的老妇人一脸肉疼。
“造孽?这小畜生气死他阿娘才叫造孽。”老头转身瞪向老妇人,老妇人讪讪不敢再多言。
“诸位诸位!”
老头黑着脸,有些气不过,直接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大家来评评理,说说该不该砸了这小兔崽子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