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李源和刑部姜侍郎几乎同时接到了卜奎传来的消息。【】但是,他们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两个人到了一块儿,合计了半天,也没有合计出个什么办法出来。最后决定,就照着贾珉的说法,去见皇上。
反正贾珉自己是这么说的,皇上相信不相信,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自己不过是照着贾珉的说法如实上传,至于欺瞒皇上,那也是贾珉自己的事儿了。
不过,两人在心里对于贾珉还是非常不满的。
你个年轻人,急于建功立业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能好大喜功,夸大其词。
现在把牛皮吹得震天响,将来有一天戳破了,看你还怎么交代?
元亨天子把两人带来的文书看了一遍,啪地拍在龙案上。
“这个贾珉年纪小,做事乖悖张狂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拿这种事情来敷衍朕。五十七天就从帝都到了卜奎,路上还要押解五百名流人,一路上竟然没死一个人,你们当朕是傻子吗?”
“皇上恕罪,臣实在不敢欺瞒皇上。”
两人刚刚站起来,就又跪下了。
“臣也是不相信他会在两个月就到达卜奎的,但是,这文书上有一路上驿站的印信,又叫臣不敢不信。各地军台的回报,也说贾珉确实是经过了那里,算起日子来,倒也是能对的上的。兵马和流人的数目,也是符合的。”
“若说那贾珉谎报军情,倒是有可能。可是各地军台和驿站,却是不会谎报的。即便贾珉买通了一家两家,也不至于十几家都叫他给买通了。”
这一下,元亨天子不吱声了。沉吟了一会儿,才又说话了。
“起来说话吧。姑且就算是真的,你们告诉我,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他是怎么做到的?要是知道,不早就告诉你了吗,谁还愿意惹你生气啊?
看来今儿个心情不错,若是遇上你不高兴了,拉出去打一顿板子,就更倒霉了。都这么大人了,谁愿意自己找打啊?
“想必是他昼夜兼程,这才提前到了。”
“便是昼夜兼程,那流人也该死的更多才对,为什么竟然一个没死?”
是啊,怎么就一个都没死呢?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次就算了,回去告诉贾珉,以后若是再有谎报,朕定将严惩不贷。下去吧。”
李源和姜侍郎如听纶音,急忙退了出来。出了紫禁城,才长舒了一口气。
“唉,这个贾怀远,也真是叫人不省心啊。你说你去就去,非要走那么快干嘛?”
“是啊,以后再遇上押解人犯的事儿,可不能叫他干了。一路上冰天雪地的,四千多里地,竟然一个没死,打死我都不相信。”
不止李源和姜侍郎不相信,贾府中人也是不相信的。
老太太和贾府中人接到了贾珉的书信,固然是非常高兴的。但是,要说这么短的是时间就到了地方,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不过,既然来了信儿,到底还是好事儿。
“凤哥儿,你就把信给各家都送去了,叫他们把书信和要给子弟们带的东西都准备好,都送到这里来,到时候,一块儿给珉哥儿他们送去。唉,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是不是冻坏了,还都是些孩子,怪可怜见儿的。”
“也告诉各个房里,若是有什么话要给珉哥儿和琏哥儿说的,也都写了信来,有什么东西要捎的,也一并准备好了。”
“蓉哥儿媳妇和宝丫头那里,若是生意上有什么要问珉哥儿的,也叫他们都写了来。唉,珉哥儿这一走,到底是山高水长的,总是不方便了。”
“老祖宗就放宽心吧,我会办妥当的。”
王熙凤说着,下去安排事情,边走边抹了抹眼泪,也不知道是为了贾琏还是他的探花奸夫。
看着贾珉的信,秦可卿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从卜奎到这里,一路上几千里,一封书信,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之手,所以,贾珉的信里面,自然是不方便写什么亲热话的。无非就是把自己路上的行程和到卜奎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剩下的,就是关于生意上要注意的事项了。
尽管如此,秦可卿的心里,还是感到了阵阵暖意。
珉四叔终于平安抵达了,这一路上,可是吃了苦了。叫人家日夜惦记着呢。
把信捂在胸口,让砰砰跳动的心,渐渐平静,然后微微地笑了,绝美的脸庞,渐渐地露出了红晕。
可是要好好地给珉四叔写一份回信呢。也不知道,下回什么时候还能见到珉四叔了。
不过,总会见到的。珉四叔的本事,自然是无人能比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衣锦还乡了。等到那个时候,可一定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珉四叔,你知道可卿天天都在想你吗?你知道的,一定会知道的。
胡思乱想着,秦可卿又打开了秦钟的来信,慢慢地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把信收起,又把贾珉的信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贾珉的信,就放在宝钗的案前。这份只有几百字的信,她已经读了无数遍了,现在几乎能背下来了。
信里都是一些平淡的话,没有抱怨,也没有欣喜,似乎只是在诉说着一件件琐碎的事情。跟给秦可卿的信一样,这些信,也主要是关于生意上的事的。
这让宝钗感到有些失望,哪怕是有几句抱怨的话也好啊。
不过,宝钗随即就给贾珉找到了借口。
这么远的路,这封信不知道会经过多少人之手,即便珉四哥心里有什么话,也是不方便在信里讲的。他能给我写信,就证明心里还是有我的。
别的姑娘们,也只是在给老祖宗的信里提了一下,给我却是专门写了一封信呢。
珉四哥,你放心,我会等着你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会叫你明白我的心思的。
你说卜奎是个广阔的天地,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一定会在那里大有作为的。没准哪一天,卜奎也会成了繁华之地呢。
一想到这样的,宝钗突然之间心里就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卜奎成了繁华之地,我是不是也能到那里做生意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挥之不去,怎么想,怎么觉得会有那一天。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但是,这个念头就是在心里转来转去的。
若是有一天我到了卜奎,珉四哥大概会很高兴吧?
这一想,未免就生出了许多胡思乱想来,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害羞,那些羞人的事情都想了起来。一摸脸,竟然有些烫烫的。
野渡居兵营,留守班长张德财看着手下们争着抢着读着珉长官和营长、连长的来信,傻呵呵地笑着。
走了这么长时间,珉长官他们终于到达卜奎了。
他知道,两个月时间就能到卜奎,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除了府兵团,大德王朝的军队,没有谁能有这么快的行军速度。
但是,他还是觉得太慢了。以至于这些天来,他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他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留守班每天都在训练,所有的正常勤务,没有一样落下的。虽然大部队走了,但是,他们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的。
如今的留守班,就是府兵团。若是不象个样子,是要丢府兵团的脸的。珉长官把这里交给了我,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将来是没脸见珉长官的。
外面的操场上,传来了阵阵口号声。那是栗安和李成斌在练兵。
府兵团开拔一个月之后,栗安就带着一个营,在这里练兵了。起初张德财觉得,栗安兴许会有些新花样,没想到,练来练去的都是府兵团那一套。
原本,张德财对栗安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后来,却觉得栗安似乎像个小偷一样,偷了府兵团的东西。直到栗安说,他练了兵,将来要归府兵团的时候,张德财这才恢复了对于栗安的好印象。
栗安又来找张德财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找了,张德财想躲出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躲到哪里,栗安都会把他给翻出来的。
“胖班长,你再找一找,是不是你把我的信给掉在哪里了?”
“栗安,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没有你的信。珉长官那么忙,哪里有功夫一个一个地给写信?再说了,刚才的信,你不是也看见了吗?珉长官在信里不是也提你了么,叫你好好练兵,有事儿多跟李成斌商量。”
长安公主默默地出去了,站在门口,望向远方。
正月十七那天,她带着李成斌和立春等人,兴冲冲地赶到野渡居,带来了御膳房制作的精美食物,要给贾珉等人饯行。
没想到,等她赶到时,军营里就只剩下了个留守班,大军已经在正月初八就开拔了。
这让她感到既后悔又失望。在失落的同时,不禁又有些恼怒。
这个该死的贾老四,就这么悄悄地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儿也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哼,等你回来了,非叫父皇砍了你的脑袋不可。
今天接到了贾珉的来信,却只是跟胖班长他们一样,只是在心里提了一下自己,叫自己好好练兵,不要任性胡闹,不要乱花钱,这叫她又感到有些失望。
我什么时候任性了?什么时候乱花钱了?既然写信来了,就不能给我写封书信?还差那一张纸?那一点儿笔墨?
看着栗安站在那里郁郁寡欢的样子,张德财不禁又有些可怜他了。
随后,就见到栗安气冲冲走到队伍里,在一个大兵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你们这帮蠢货,这帮菜鸟,连走个道儿都走不好,给我滚出去,跑步五十圈儿。”
张德财明白了,栗安心情不好,这是拿这帮菜鸟撒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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