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惜原本只是尝试着推了一下,没想到墙后面真的别有洞天!
“语儿!”他手染血腥,风尘仆仆地来到闻人语面前,短暂的欣喜过后,便是满目关怀的柔情,“你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伤害你?”
“这是个圈套,你快走啊!”闻人语激动地喊了一声,但为时已晚,几乎就在燕南惜踏进来的那一瞬间,后面的那扇门便立即“轰”地一声,严丝合缝地关闭了。
燕南惜猛地转身,面色阴沉地看着那堵墙,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又是人市那妖女!”
“没时间了,先想办法出去!”闻人语心绪凌乱,始终没能看出这间屋子里,机关布置的一丝头绪。
燕南惜看着闻人语那有些清瘦的面庞,浮现少有的慌张无措,他忽然一阵心疼,情难自制地一把拉住闻人语的手,低沉地说,“你别急,我会带你出去!”
闻人语瞬间像被无数根尖锐的针扎了一样,脸色一白,用力的甩开了燕南惜,“你…你别这样,凤无双她是故意把你引到这里来的,就是为了……”
“就是为了成全八殿下这么多年以来的夙愿!”凤无双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
“凤无双,我警告你!你若敢伤害语儿一根毫毛,我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燕南惜目光阴冷中带着森森杀意,谨慎地巡视过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凤无双的身影。
“八殿下和语姑娘果然是天作之合,同心一体,连警告我的话都是那么相似,不过八殿下,您好像更该谢谢我吧!”
忽然,屋子里一缕轻烟袅袅,从墙角处飘出一股诱人而馥郁的香气,只一瞬,闻人语便觉出一种奇怪的愉悦和振奋。
“这是什么东西!”燕南惜勉强克制住澎湃的心绪问。
“当然是为你们二位今夜春宵,增添情趣的好东西。可惜,语姑娘的体质百毒不侵,这香恐是不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发挥。若有不足的,就只能辛苦殿下好好弥补一番。如此,二位尽兴吧,无双便不打扰了!”
凤无双媚意百转的话,对闻人语而言,可谓字字惊心。
她是可抵百毒,可燕南惜不是!
最初的一炷香里,燕南惜尚可隐忍,理智地对她说,“你不要害怕,若真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你就用这把匕首刺我一刀吧!”
闻人语难以接受地摇头,“我不会那么做的,你此时若伤了一丁点儿,全身血液必会顷刻朝伤口涌出,再难止血。到时,我就算毫发无伤的出去,恐怕闻人府里迎接我的,就会是刺杀皇子,罪当灭族的罪名!”
凤无双这招棋下的可谓高明,若她和燕南惜真发生了什么,便能成功摧毁了名骁和她之间的感情,也毁掉燕名骁和燕南惜之间最后一点亲情。
若她宁肯赴死,也要保住清白,那么不管是闻人嫡女的死,还是燕南惜的死,最终,蛊族都会得到最大的利益。
说到底,她之所以屡次中凤无双的圈套,最大的原因,无非就是,她要顾虑的,保全的,从来不是她一个人,不仅有诺诺和名骁,还有整个闻人世家和父兄。
这些,是她今生最强大的倚仗,却也会成为她最致命的弱点。
“不如此,难道你还有更加万全的办法么?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燕南惜看向闻人语的眼神一点点转变,犹如野兽看向自己期待已久的猎物,充满侵略性。
闻人语此刻只觉危机四伏,她没想到,燕南惜的药性会发作的这么快,她迅速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溢出,她冷然对前面的人说,“我如今只能赌一赌,这点血能将你的药性延缓一些,燕南惜,我的敌人是凤无双,所以不要逼我恨你!”
燕南惜眼底火热的光芒,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冷却了一些,但很快,出现在小茶碗里的几滴鲜红,也随着一阵古怪的琴音响起的一瞬间,破碎成粉末。
“好戏才刚开场,语姑娘就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实在是太无趣了!还是慢慢享受这美好的过程吧!”
那古怪的琴音,配合着不断熏蒸出来的香气,让闻人语也觉身子发软,意识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察觉燕南惜一步步在向她靠近,清明的眼神,再稳健不过的步伐。
燕南惜将用蛮力她打横抱起,重重扔向云被软枕的床榻。
整个人被困住的瞬间,闻人语心底的绝望无可抑制的冒出来
她冷笑了一声,一滴绝然的清泪滑落,似乎每一次,被逼到绝境的人都是她,无论多少次告诉自己要狠心果毅,她都无法做到如今日的凤无双,和昔日的楚沐芸那般泯灭人性,她的一丝善念,依旧会成为她万劫不复的根由么?
“不!我不要!”闻人语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将燕南惜推开了。
她意识迷蒙之下,虚弱着身子,只往另一面躲,可这四周密不透风,她逃无可逃。
燕南惜从身后将她狠狠拽了回来。他的软语温存,在闻人语这里显得如同恶魔一样恐怖,“燕南惜!你醒一醒!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燕南惜像发了狂一样的禁锢着她,“语儿,你明知我喜欢你,可是你还是一次一次的拒绝我,或许凤无双说的对!我是应该感谢她,你是我的,哪怕就只有只一次,你都是我的!”燕南惜血红着双眼,想要将眼前的语姑娘拆吞入腹。
他根本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就算没有凤无双的阴谋算计,他也早就疯狂的渴望着闻人语。
这些年来,他从沙场征战,到载誉归来,后来经历过一场大病,无端失去部分记忆,朝野上下都对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避如蛇蝎,更绝口不提。
往昔种种,好像都变得可有可无,唯一刻在燕南惜心头,随着时间的过去,越发鲜明的,只有眼前的闻人语。
燕南惜甚至不介意她为别人生下燕诺,也尽心尽力对燕诺视如己出,在今晚的事之前,他还固执地相信着,只要闻人语身边不会再出现其他男子,那么他就可以一年接一年的在闻人语身旁守下去。
三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他总能等到闻人语点头的那一天。
可今夜的这个契机,让他将这几年来所有克制的情感和占有欲,都统统累积着爆发了!
燕南惜并不是圣人,他觉得自己等不了十年,二十年,他要让闻人语成为他的人,就在此时此刻!
“别哭,也别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我!”燕南惜一边撕扯着闻人语的衣裳,一边诱哄般地说,“倘若那个男人还没死,他为何三年来,从不来看你和诺诺,如果他死了,你这样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等一堆白骨么?”
听燕南惜提到名骁,闻人语的心猛地往下沉,却在千钧一发间,忽然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燕诺姓燕,我一直在等的人是燕名骁!你燕南惜的亲弟弟,燕名骁!在你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是他孤注一掷,救了你!”闻人语满含恨意地望着燕南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燕南惜僵了一下,原本只剩炙热的目光里,浮现了一丝类似痛苦的神色。
闻人语趁他失神的瞬间,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冰冷尖锐的话语仍在继续,“你忘了么,你一心想打败燕名骁,后来把我困在碧波阁。燕名骁打伤了你,让你的头部受到了重创,以致失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要走那条老路么?”
“闭嘴!我不许你再提燕名骁,不许你提他!”燕南惜失控大喊。
这三年来,燕南惜恢复的几乎与常人无异,可唯独不能听见燕名骁这三个字,一听见便会性情大变,甚至激动发狂。
闻人语也正是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才为自己挣得了一丝逃脱魔掌的机会。
但随着那古怪琴音的越发清晰,燕南惜的痛苦又重新被火热取代,这一次,闻人语知道,自己再没了逃脱的机会……
“名骁,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已是虚弱非常,百毒不侵,却不代表着能这么长时间,持续吸入烈性情香和摄魂琴音,而不受丝毫影响。
况且,两次和燕南惜之间的激烈抵抗,本就耗了她大量的体力。
她无力抵抗,一瞬间只觉得什么顾全大局的想法都不重要了,只想和凤无双,燕南惜这两个人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犹如山崩地裂般的轰响传来,但闻人语却似充耳不闻,因为震耳欲聋的声响里,不只有那面墙被毁的声音,还有闻人语这三年来日思夜想的声音。
只是,那熟悉的声音,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他对她的柔声轻唤,而是蕴含着滔天的愤怒:“闻人语!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焰,我说过的,她已经有了另外的人,你何必要来徒增怒气,才肯死心呢!”凤无双焦急中带着关怀的声音,听来让闻人语阵阵作呕。
床榻上挂着的帘帐霎时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声,飘飞的碎布,一块一块的落在闻人语有些狼狈的身上。
落入萧焰眼帘的,是床榻上的女子,脸颊酡红,双眸含水,而他前一刻,另一个男子刚刚从她的娇唇上移开。
这般场景,怎能不叫人误会!
真是够难看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闻人语,神情凄然的笑了一声。
而这时的燕南惜,本能的持剑向忽然出现的人刺去,站在萧焰身边的凤无双大喊一声,“焰,小心!”
萧焰嘴角泛起一抹阴森无比的笑,“就凭你!”那目光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下一刻,不光是燕南惜和燕南惜手上的那把剑,就连凤无双也被萧焰身上忽然卷起的强劲内息给震飞了出去。
周遭的所有仿佛全都自动消失了一般,萧焰只死死盯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顿时如同火焰一般炙烤着萧焰的心。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他的灵魂是与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女子共生的一般,他此时从心底冒出来被背叛的痛苦是真实刻骨的,那看着闻人语脸上凄然的笑容,他却难以自抑的生出疼惜之情,仿佛她是比他那真实跳动的心脏更重要的存在。
萧焰料到了闻人语对他影响肯定不小,却没想到,会到了让他自己都恐慌无措的地步。
那种无措,仿佛是来自他明知道他和闻人语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是真的么?你因为爱上了其他人,而给我喂了忘忧草!”萧焰一步步走向她,站在床榻边,正视着她的眼睛问。
闻人语缓缓勾起一抹令人心碎的笑,一字一句地问他,“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你此刻所看到的一切?”
萧焰沉默了,他应该相信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不是么?可是为何,他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我相信你!
“如果我说,我是被凤无双设计困在这里的,为的,就是你进来看到的这一幕,你会不会相信?”闻人语依然带着淡淡的浅笑面对他,那专注的目光,让萧焰觉得,这世上她只在意他一个人。
心,猛然抽痛了起来…
除了那股噬心之痛,还有无法表达的疼惜之情。
“我,更相信你!”
萧焰的这一句话,还没等来闻人语的过多反应,踉跄着站起身的凤无双便先失控了,“不,萧焰!你不能相信她,她是骗你的!你说过,只要你亲眼所见,你便会杀了她的!”
萧焰也不能解释,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觉得,比起噬心之痛,眼前这个女人望着他时的哀伤和隐忍的眼泪,更让他喘不过气来。
方才最危急的时候都没落泪的闻人语,此刻委屈的情绪却忽然排山倒海的侵袭过来,“我无数次幻想过和你重逢的情形,却唯独没想到今日这般!还好,我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