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以为,情蛊和时间终可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可三年的时间过去了,燕名骁还是燕名骁,始终没有变成属于她的萧焰。
不,至少,他的记忆里没有闻人语,只要情蛊还在他体内,燕名骁就算没有爱上她凤无双,可他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想到这里,凤无双的心里终于平衡了些,“我会把他找回来,他会永远待在我身边!而不像你,居然能看着她生下别人的孩子!”
听到别人的孩子这几个字时,独孤朝睿面对凤无双时的冷然讥诮,终于多了一丝恼怒,他抬眼,阴戾的寒光让人不禁背脊发凉,“你以为我会在乎燕诺?凤无双,好歹我们也明里暗里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似乎在燕名骁的影响下,蠢了不只一点点!”
独孤朝睿觉得凤无双这女人真是越发可笑了!
真正对燕诺的降生不能释怀,甚至希望那孩子立刻从人世间消失的,除了凤无双,再无第二人!
而对他独孤朝睿而言,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燕名骁彻底在这世间消失。
至于燕诺,孩子的存在纵然是他心上永远的一根刺,但他就当这是对他过往的惩罚,他应该受的。
“独孤朝睿,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凤无双的怒喝声迫使独孤朝睿回过神,她顿时有一种被熟悉的狗咬了一口的愤怒。
“为何不敢?”独孤朝睿狂妄一笑,“凤无双,别以为你有人市撑腰,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如今的你恐怕还禁不住我这条丧家之犬轻飘飘的几句话!”
“你…”凤无双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
手上的暗器刚刚闪过亮光时,便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凤无双心下大惊,独孤朝睿的武功根本就没废!
就在这时,凤无双听到独孤朝睿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冰冷入骨地说,“如你所言,我或许不是燕名骁的对手,但要杀了你,易如反掌!所以我希望这种事…”
独孤朝睿将那暗器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又看着凤无双,“没有下一次!”
凤无双猛退了一步,惊魂未定!
其实凤无双这些年和独孤朝睿并无过多交集,甚至这两个昔日联手的盟友早就成了敌人。
在凤无双一次一次地想置闻人语于死地之后。
如今之所以还能面对面的讽刺对方,不过是因为随着燕名骁离开无霜宫,向着雁城而来的举动,再一次构成了两人结盟的条件罢了。
三年前,独孤公子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大义灭亲地向燕帝陛下告发,独孤家昔日家主独孤卓多年来,利用世家功臣之后的身份,舞弊徇私,在各地广开商铺,收受贿赂,贪墨灾银,欺诈百姓。
更有当年为一己私心,设计谋害君子玉和奉城城主独子的真相,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燕帝本就对独孤卓不满多时,奈何师出无名。
终于有了独孤朝睿的这一出,燕帝又岂会轻饶了独孤卓,罪证稍稍查实了之后,当即就抄家问斩了。
即便知晓独孤公子这么做是别有用心,但兔死狗烹的事儿,燕帝是做不出来的。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说了句:
独孤卓虽然罪有应得,但朕念及独孤先祖曾为我朝开国功臣,今后独孤一门仍为世家,一切照旧。
话虽如此,独孤世家从此没落已是不争的事实,独孤朝睿纵然仇恨独孤卓,可猛一下失去了独孤家族的支持,至少表面上是落魄的。
尤其在那之后不久,独孤朝睿还因为对闻人嫡女的纠缠,而被皇后身边的秦香给扎了两针,废掉了大半武功,从此深居简出的在府里养伤。
其实闻人语初听秦香说此事时,心中不免升起一点怀疑:独孤朝睿同她一般,有着前生的经历,甚至还有一些玄灵珠内的心法,怎么就如此轻易的被秦香姑姑废掉了大半武功?
不过,闻人语终究没花多心思在此事上……
独孤朝睿是表面的落魄,心中早有算计,可凤无双却真的没好过到哪里去……
撇开燕名骁的原因不论,身为蛊族圣女,她必须为蛊族奉献一切。
蛊族为了向燕名骁复仇,这些年来,绞尽脑汁的在寻找一件圣物。
那就是由闻人世家负责看守的玄灵珠,传闻玄灵珠里藏有大燕龙脉的秘密。
只要龙脉被切,大燕朝廷的覆灭便指日可待。
圣女凤无双,便是这项任务最主要的执行之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族中长老拷问一番进展。
如果说讨好燕名骁,是凤无双自己乐在其中的,那么既要让无霜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对萧焰的存在守口如瓶,又要抵抗住多方急于要求她交出玄灵珠压力,可以想见,凤无双的日子过得有多么焦头烂额了!
事实上,凤无双早就知晓燕名骁的武功来自玄灵珠,也知晓灵珠认主一事,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早就与那灵珠擦身而过。
她一直以为,此等宝物,即便认燕名骁为主,也一定被闻人佑那老家伙给藏在某个机关重重的地方。
凤无双暗中多次派人暗杀闻人语,除却私仇之外,也有玄灵珠的缘由。
只是,她夺取玄灵珠是为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过将珠子交给长老们。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让萧焰受到一丝伤害的。
所以,腹背受敌的凤无双,除了和独孤朝睿合作之外,没有其他选择,独孤朝睿也是!
“燕名骁并不在城内,我警告你,不许再去找闻人语的麻烦。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圣女客死他乡!”
独孤朝睿冷然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凤无双面色狰狞地站在那里。
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风般闪过,踏雪无痕的轻功,内劲却让周围的草木尽数弯折。
“呵,这身手还不算太脓包!”萧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冷笑道。
脚下骤停,猛然一个回身,向身后一路紧跟着自己的人袭去。
“我跟你说过一遍,再跟着我,你会死的很难看!”
墨魂跟在燕名骁身边良久,自然对他的出手习惯有所了解,连着两招都不太费力地躲过去了,“属下自小便跟着主子,无论何时,都不会离开!”墨魂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自小便跟着?萧焰微微皱眉,下手的力道更重了些。
墨魂更是全神贯注地应对,过了一会儿,冷静之中难掩高兴地说,“看来那虫子除了化掉您一部分内劲之外,并没有对您的身体产生太多的影响!”
“很好,竟还有心思胡言乱语,我便过了瘾之后再送你下去!”对方的分神让萧焰有些发怒,但招式之间他又觉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萧焰招招凌厉,但对方每一招都能极为巧妙的避过要害,这种默契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二十招之后,墨魂终于败下阵来,嘴角有血溢出。
墨魂微微调整气息后,从身上拿出了一颗护心丹服下,片刻便恢复如常。
“这护心丹还是主子您离去前,扔给属下的!”墨魂看着那白玉的小瓶子有些感慨地说。
燕名骁是最不喜欢身上带着物件的,奈何这护心丹却是以备万一之物,于是燕名骁便统统扔给墨魂保管。
“我的?”萧焰一眼扫过他手中的瓶子,的确熟悉,但没有记忆。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想了想,暂时没了收拾掉对方小命的打算,抬脚就走!
没想到对方还是锲而不舍地在后面喊,“主子,您已在附近徘徊多时,为何不进城去呢!语姑娘,还有小少爷,已经等了您整整三年!”
“你说谁?”萧焰听到语姑娘三个字时,心脏骤然钝痛了一下。
“语姑娘,闻人语!还有从未见过您,一直在盼着爹爹回家的小少爷,燕诺!”墨魂很是激动道。
身上的痛越发剧烈,萧焰暗自捏紧了拳头,他的身体里就像有两股力量在激烈抵抗,一股力量告诉他,无霜宫才是他的归宿,凤无双是那个为了他痴心守候多年的女子。
另一股力量却在隐隐告诉他,眼前这个一直跟着他的人,说的或许跟他脑子里的那一片空白有关。
“主子,您…那该死的情蛊!早晚有一天,凤无双这个女人会被千刀万剐!”墨魂敏锐的察觉到了主子的痛苦,不由得神情阴冷道。
“情蛊…”萧焰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剧痛更如浪潮般袭来。
不行,再这么痛下去怕是对主上的身体有损,墨魂开口说,“主子,若要减轻痛苦,您不能再深想属下方才的话了,凝神静气,等那情蛊平息就好!”
萧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席地而坐,大约熬过两柱香的时间,痛苦才慢慢退去!
“是属下莽撞了,主上方才摆脱魔血,便离开凤无双身边,此时必是情蛊最性烈之势,不该提醒您其他人和事!”墨魂说完,便似一阵风,消失在萧焰眼前。
“雁城…凤无双…”萧焰静坐着,面色阴沉。
哪怕想到雁城两个字,也会引起他身上的疼痛,看来那地方还真是跟他有莫大的渊源呢!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确定了,他这几年来身上非人的疼痛,跟凤无双有关。
否则根本难以解释,为何他一离开了那无霜宫,身上的疼痛便从十日发作一次,到这几天每日发作。
那日离开无霜宫时,正是他和凤无双的成婚之日。
临阵毁约,他知晓凤无双定会布下天罗地网找他,可萧焰必须去解开那个一直缠绕在自己心中的谜团。
萧焰在山洞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等来了凤无双。
见到她的一瞬间,萧焰既没多惊讶,也没多高兴,,神色一直淡淡的。
“我怎么觉得,无论我走到哪里,你似乎都能跟来!”
其实只要情蛊多剧烈发作几次,凤无双总能掌握萧焰大概方位的,只不过费点时间而已。
当然了,她是不会如实告诉萧焰的。
“既然你不想同我成婚,为何又要答应,既然答应了,为何又要中途离开无霜宫?”凤无双眼中的泪水,真心居多。
“我也不知为何会答应!”萧焰看着她的眼睛说,只要待在那华丽的无霜宫内,萧焰时常会有一种自己的思维被控制住了的错觉。
有时候,看着凤无双柔情似水地陪在自己身边,他会觉得快乐和满足,但每到亲密时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连身体也会本能地避开凤无双。”
“萧焰,三年了!我们朝夕相处三年了,即使你的心是千年寒冰做的,也该对我生出一丝的怜惜。”凤无双忽然涌起深深的悲伤。
他们相处的这些年,她养了这么多年的情蛊,到头来竟敌不过遗忘所有之后的一点意志力,一点本能。
“你要我的怜惜?”萧焰忽然一个大步走近凤无双,揽过她的纤细的腰身,贴近自己。
那一瞬,凤无双以为萧焰会吻下来,萧焰也的确在试着努力靠近她。
每次他越亲近凤无双,身体上的那种疼痛就会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独特的愉悦。
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无法抵抗脑海里的那张脸,以及身体本能的对凤无双的排斥。
“凤无双,你从未对我坦诚,谈何怜惜?”萧焰皱着眉松开了她,第一反应竟是想擦拭自己的手。
“你想起了什么?”凤无双脱口而出地问。
萧焰冷冷地盯着她,“为何每次我一问过往,你的第一反应总是先问这一句,难道你不应该先告诉我,我既是个孤儿,又为何姓萧,我的过往你纵然不曾全数参与,也总该知道一些吧!可你这些年来,却像是生怕我想起过往!”
面对萧焰的质问,凤无双的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为何你如此执着于过往,我会一直陪着你,爱着你,难道这还不够么?即便想起了过往,你也不可能离开我的!”
萧焰嘴边的笑,越发玩味,“不可能离开你,你为何能如此笃定?是因为情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