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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选择……

倘若真的只剩下情蛊,才可真正帮助燕名骁清退魔血,这哪里还由得她选择呢!

就如燕名骁不可能接受她的鲜血和死亡一样,她又怎么忍心为了和他在一起,而不管不顾魔血对他的侵蚀…

“怎么还不睡?”黑暗中,燕名骁一双温暖而有力地大手,轻轻地将她的身子环了过去。

她心里一热,缓缓贴上那宽厚的胸膛,闻人语无比眷恋着这种被他的气息所包围的感觉。

如果,他们能像个平常夫妻一般厮守一生该多好,他不是灵珠之主,更没有身带魔血,而她,也不是闻人嫡女。

“你知道么?比起你会一点点忘了我,我更害怕看到你为了克制情蛊的作用,而承受体内气血逆转的痛苦。”

忽然的温热,从闻人语脸上滑落,渗透过里衣,直达燕名骁的肌肤,他觉得有些疼。

“傻瓜,我受的那点痛苦真的不算什么,只要你别胡思乱想,我便有足够的信心逼出蛊虫,对付凤无双。”他低沉地说道。

“嗯!我相信你!”闻人语笑着应道。

凤无双说过,以他的能力,逼出情蛊并非没有可能,可情蛊一旦离开,他的功力也会被耗损掉大半,更会激发魔血入心,再无克制之法。

第二天醒来时,燕名骁已不在身边,他留了一张便条,说晚间会回来,陪她一起用晚膳,嘱咐她不用担心。

“语姑娘,请跟我走一趟吧!”秦香的忽然出现,让闻人语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秦香姑姑,皇后娘娘特意召我前去,所为何事?”闻人语试探着问。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秦香看了她一眼,冷冷道。

秦香并没有领她去皇宫之中,而是直接带她去了远郊的一间药庐。

“你来了。”

皇后换了一身平常妇人的素服,抱着一个捣药罐子和药杵,正专心致志地捣着药,见到闻人语来了,才放下来。

“名骁中了情蛊的事,你知道么?”皇后看着闻人语,神色复杂地问。

“是!我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的反应竟如此平静,不应该啊!

“我…我有一件事儿,想求皇后娘娘。”闻人语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脸上带了一丝忧伤。

“求我?”皇后的疑惑更深,“何事,你说!”

“请娘娘替我查证一件事,情蛊是否真能吸收名骁身上的魔血?”

事到如今,她最怕的不是名骁的情蛊发作,而是凤无双在欺骗她,她日日跟名骁在一起,若她自己来求证这件事,恐怕会受干扰。

皇后叹息一声,有些惆怅地看向她,“这件事,不必查了!你以为我这次让秦香带你到这儿来,是为什么?”

“皇后娘娘这么说,是表示凤无双说的,都是真的…”闻人语的声音带了一丝明显的颤抖,她原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的。

“是!这么多年了,我和陛下尝试过无数的方法,找遍了天下药石,却唯独没想到,最能彻底根治名骁身上魔血的,竟会是蛊族圣物!”皇后眼中泛泪,难掩激动。

闻人语一直沉默而呆滞的站在那里,她该高兴的,至少名骁终于可以摆脱魔血之扰,可是一想到在不久之后,名骁有可能离开她,跟心思阴毒的凤无双在一起,她便觉得心痛如绞……

“我知道,你此刻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痛苦煎熬,可语儿,你若真正爱他,应该会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他最好。”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闻人语心中苦涩更胜黄莲,“您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陛下也知道了么?”

皇后原是担心她会因为自私,阻碍名骁去除魔血,所以特地试探她的吧!

“名骁是不会在我面前透露半个字的,他此刻正费尽心思想将情蛊逼出来呢!反倒是独孤朝睿,热心肠的很,没有惊动陛下,却暗中让人给我递来了信!”皇后语气不善地说道。

“又是他!”闻人语眼中涌出强烈的恨意,指甲已经随着攥紧的手,陷入了掌心,却浑然未觉。

“是他很奇怪么?哪怕不能得偿,也好过看着你们甜甜蜜蜜的吧!”皇后讥讽地笑了一声。

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后作祟的小人,可独孤朝睿明摆着将自己跟这件事摘了个干净,某一种程度上,甚至还得多谢他们给燕名骁种了情蛊。

“您放心吧!”闻人语惨然一笑,“语儿不会不懂事的,一切以名骁的安康为重,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皇后虽知晓了她必定会以大局为重,但也有过一瞬担忧,万一她不能接受,该怎么开口,此刻看她脸色苍白如纸,皇后不禁也有些心疼,“别太难过,那邪物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真就无解了。比起让名骁入魔,你可能要以命换他清醒,甚至还有可能失败的后果来讲,现在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闻人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不受魔血之扰,只要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一切都有挽救的余地。

可没过几日,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将闻人语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天,闻人语好好地吃着饭,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止不住地干呕。

“姑娘这是怎么了?不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怜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时,原本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鸡腿的二娃,忽然围着闻人语欢呼起来,“语姐姐肚子里有小娃娃咯!太好啦!”

闻人语一阵错愕,随即面上火热,这二娃是养的越发调皮了,无奈道,“姐姐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你不许瞎喊!”

二娃停了下来,笑嘻嘻地对闻人语点头道,“我知道啊,娘以前说过,大人怀小娃娃的时候是会不舒服,然后一直吐的。”

“好了!你还是继续啃你的鸡腿去吧!”闻人语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腹部,顿了一顿,有些无力地说。

“姐姐别不相信,我这就去叫若儿姐姐过来看看。”二娃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姑娘若是真的有喜,那可真是太好了!”怜儿也在一旁高兴道。

闻人语心里却万般的不是滋味,老天真的要将所有的玩笑都开在她身上了吗?

若儿一听说姑娘可能有喜,忙不迭跑过来了,把手搭在闻人语手脉上没一会儿,两眼放光道,“恭喜姑娘!姑娘真的有了一个小娃娃在肚子里!”

闻人语顿时如遭雷击,激动地拉着若儿问,“会不会是把错了?”在这节骨眼上,她如何有多余的心思去迎接另一个小生命!

“姑娘放心,若儿的医术虽和医圣不能同日而语,但好歹也是在临渊子族长的督促下,潜心钻研过好几年的,喜脉与否,怎么可能诊错呢!”若儿信心满满道。

怜儿很快接口道,“这么大的喜事,奴婢可得赶紧去禀报家主,还有燕公子,他若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站住!”闻人语急忙叫住了正想往主院去的怜儿,“这件事,不许在家主和公子面前泄露半个字!”

奴婢们皆是一愣,很是不解地望着姑娘,“为何?这么大的喜事……”

闻人语脸一沉,带了些气势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们不必问了,照做就是!”

“遵命!”怜儿和若儿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句。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把这些东西也撤下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闻人语有气无力地打发走了所有人。

等屋子里终于只剩了她一个人时,闻人语像是垮下来了一般,她也要做母亲了,可是为什么是现在?

在她决定帮助名骁离开的时候,在这个孩子可能一出生就没有爹爹陪着的时候!

“也好!爹爹不在的时候,就由你来陪伴娘亲吧!”闻人语边哭边笑着说。

她的手边,放着一个白玉所制的瓶子,里头是十颗忘忧草提炼出来的药丸。

吃了,便能提高情蛊的活跃性,加速情蛊吸收魔血,但是也加快了名骁抹去原本记忆的速度。

给她这药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

名骁不会停下对情蛊的克制,他这些日子几乎每日早出晚归,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闻人语还是能感觉的到,他体内的损耗越来越大了。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否则情蛊一失去活性,血线必定疯狂滋长,她决定听皇后娘娘的意思,给燕名骁服下忘忧草。

“语儿,我已顺利将那东西封住了,你不必再担忧!”晚上燕名骁回来时,眉宇间有了一抹难得的喜色。

“是么?太好了!”闻人语也跟着一起笑,紧接着便递给他一杯热茶,“先喝口茶吧,你看上去好累!”

燕名骁接过那茶水,刚想喝,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儿笑问,“语儿,你可是有什么话没对我说?”

闻人语僵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方才我看怜儿,似乎是想对我说什么?”

闻人语装傻,“怜儿躲你都来不及,哪能对你说什么?快喝了吧,这花茶,我费了好大功夫泡的,不许不捧场!”

“你这么着急想让我喝,不会这里头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吧?”燕名骁忽然神色莫名地说道。

闻人语心下一慌,皇后娘娘明明说过这忘忧草是她另外精心配制过,无色无味,名骁是察觉不出来的。

“好心泡茶给你还不领情,算了不给你喝了!还给我!”闻人语佯怒道。

“哎哎…一杯茶端出来还有收回的,你可真是越发小气了!”燕名骁悠然地将茶杯举高,就是不让拿到。

“你不是嫌弃不喝的么?那还不还给我!”闻人语蹦了好几次,都够不到,只能转头生闷气。

“好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燕名骁见她不说话了,立即转头去哄,“我们家语姑娘泡茶的手艺可是整个雁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的!”

燕名骁当着她的面抿了一口浅尝,清冽甘甜,茶香四溢,还有一种独特的醇厚味道。

“这是什么茶,以前从未见你煮过!”

“我自己瞎琢磨的,你要喜欢,我下次再煮!”闻人语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喝尽了那一杯茶,她忽然觉得很佩服自己,演技无懈可击,连她自己都骗过了。

忘忧草里头的一日醉药性比闻人语想象的要猛的多,她甚至还来不及跟燕名骁多说一会儿话,便已经起效了。

闻人语一直紧紧地抱着他,像是生怕他消失了一般。

她前所未有的主动,不一会儿就已经双双缠绵着倒在了那张独属于他们的卧榻之上,吻着吻着,闻人语忽然就坚持不住地哭了,“对不起……”

“你说什么?”燕名骁一怔,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但他仍然宠溺至极地看着闻人语,用诱哄般的语气问,“语儿,你老实告诉我,那杯茶里到底还有什么?”

闻人语心痛如绞,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一遍又一遍,今夜过后,她还可以有机会如此亲昵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吗?

“语儿,你知道我唯一信任在乎的人只有你,乖,不要闹了,把解药给我,不要这样欺负我!”燕名骁感觉身体正在一阵阵发麻,眼前的景象也越发模糊起来。

好不容易封住的蛊虫,似乎正在疯狂的窜动着。

“名骁,情蛊能克制你的魔血,你需要它,哪怕唤醒它的后果是你会忘了我!”

听着闻人语在耳边温柔的呢喃,燕名骁只觉得又心疼又愤怒,他低吼着,“就算没有情蛊,我也一定能克制魔血,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

“你这个傻瓜!难道你不知道情蛊一旦入体,是无药可除的吗?我不值得你为了我耗费全部修为去锁住它,况且一旦强行锁住,你很可能因此丧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闻人语崩溃地喊了出来。

燕名骁隐忍着痛苦,纵然丧命,他也不愿意去当一个被情蛊操控的傀儡。他有些绝望地问,“闻人语,你就真的忍心将我送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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