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
公输零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还身处鲁家机关宅,变回了一个全无行动力的小婴儿在鲁班一号摇摇篮里睡得正香,房子却着火了——炙热的温度烤得他浑身直冒汗,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蔓延到了跟前,那火焰如同一个巨大的野兽,长大了嘴巴想要一口将他吞掉。
可是他却动不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危如累卵之际,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呼唤着他。
“喂,你快醒醒!”
接着四个爪子在他的胸膛上蹦跶了几下,他猛地坐直身来,大口喘着气,黄豆大小的汗珠儿“簌簌”地往下掉。
正当他半梦半醒回到现实暗自松口气道了句“还好只是个梦。”时,之前叫醒他的声音又道:“你可总算醒了,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
公输零寻声看去,一只橘黄的猫咪正优雅地端坐在他的面前,旁边盘坐着的是正在发呆的田雨辰。
“猫咪老师?”公输零依旧感觉很热,他转动了一下脖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环节——这种感觉有点像火焰山的地穴,岩浆入侵之时的炽热。
而四周也确乎光线很暗,空中充斥着火红色的光芒,公输零寻着光看去,找到了光源——那是一个巨大的炉子,那炉子不知是用何材质做成的,看上去比较厚实——但是却已经被烧得通红,隐隐地还散发着红光。
公输零也是去过墨子机关楼的炼钢室的,里面的温度虽然也这般高,可是却并没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从这个炉子散发出的光就像笋壳上面的毛一样扎得人生疼。
“这不会是反应炉吧?”公输零虽在问却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在陈述事实,“我们被塔主骗了是不是?”
“相信那残废的话你们就已经输了!”猫咪老师来回踱步,“还搭上了孤,嗫,孤还要继承王位,可不能死在这里。”
公输零眯嘘着眼——那红光让他的眼睛很难受,站起身来,他道:“放心吧,猫咪老师,你一定不会死在这里的!”
不然怎么遇到四百年后的我呢?
“孤当然不会死在这里。”猫咪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儿,“还有,孤不叫‘猫咪老师’,你可以称孤为王——不过孤还未继承王位,你就暂且叫孤的名讳吧。”
“猫咪老师原来有名字啊。”公输零还有些吃惊,“那你叫什么?”
“咳咳,”猫咪故意干咳了两声,说道,“小狮,孤曾经的朋友都这么叫孤。看在你人不坏的份上,就恩准你直呼孤的名讳!”
“小狮?”公输零实在不能理解一只猫为什么要叫狮子,不过还是尊重人家的意愿叫道,“小狮,你来过塔底吗?”
“孤怎么会来过这种地方?”小狮下巴扬得高高的,“要不是你们两个的话,孤又怎会暴露对食物有一定程度免疫的属性?”
“嗷,那真是抱歉。”
公输零虽然这么说着语气上却半分歉意也没有,他将田雨辰从地上拉起来,说道:“咱们还是先熟悉一下环境吧,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机关密道是可以出去的。”
他们没走两步就遇到了“前辈”,在炉子的另一边,有一个魔种正操纵着机关,说是魔种,公输零却已经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类型的魔种了。
他周身乌紫,后背沿着脊柱长出了一排看上去锋利无比的剑齿,长的一尺,短的也有三寸。
当他转过头来时,田雨辰直接被吓哭了——他的一双眼睛不论是眼白还是眼仁都呈猩红色,眼球往外凸,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而他的鼻子却深深地陷了下去,只能看到两个黑漆漆的孔,而他的上嘴唇也裂开了,露出了往外龅出的獠牙。
别说是田雨辰和公输零,就是同为魔种的小狮也吓了一大跳,直呼:“妖怪啊!”
公输零生怕小狮无礼的言行会惹怒这个面目可怖的家伙,哪知对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埋头工作。
公输零深呼吸几次之后,做好了心理准备,问道:“老兄,你来这里多久了?”
对方置若罔闻,公输零只好换一个话题:“这里有别的出路没有?”
对方已经没有理睬他,小狮却恼了,它大吼一声——自以为的河东狮吼不过是一声凌厉的猫叫,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提高了嗓门:“你——下——来——多——久——了——”
这个时候,那魔种才一个激灵,转头看着他们——相识才看到他们一样,半晌过后,他那畸形的唇齿张合着,说出了不甚清晰的字句:“我看不见了,只能听到一点声音,你们说话大声点。”
原来真看不见!
公输零惊讶之余,大声问道:“你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的。”那魔种说道,“我原本是只兔子精,看得见,也听得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就看不见啦。”
兔子精?
公输零惊呆了——他在农场的时候也见过兔子精,不管雌雄,都拥有比较可爱的外形。
可是眼前这个“妖怪”,说他是鳄鱼恐龙精恐怕更贴切一些。
兔子妖怪停下了手下的操作,起身道:“新人,跟我来。”
说着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公输零拉着田雨辰跟了上去,原来这塔底除了有炉子的房间,还有其他的耳室。
这耳室因为和炉子隔了一层石墙,光线更暗了,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公输零倒是凭借着自己超常的夜视力,不紧不慢地跟在兔子妖怪后面——当天还得和他后背那一排剑齿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们从这里走吧,能走多远是多远。”兔子妖怪说道。
他所指的地方是耳室最里面,从墙上凿出的一个洞——里面漆黑一片,就算是公输零甚至是猫科动物的小狮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兔子妖怪说:“从上面下来的人除了我,都从这里走了,我不知道,也许已经出去了。总比留下来好,留下来只会变异,变得面目全非,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