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零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语言表达的人，从小他的世界就很简单，猫咪老师、门童老伯、老爹，能说话的也就两人一猫。
他对猫咪老师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而门童老伯和他老爹都不是喜欢唠嗑的人，除了最基本的对话就只有公输零缠着门童老伯讲故事时才会多些话语了。
不过门童老伯可不会像铁扇公主这样来问他听了故事有何感想，有什么想说的话。
“我说不上来，”公输零组织了半天语言后认真地说道，“我就觉得齐天大圣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
“那倒是，这世上，就没有泼猴儿不敢做的事。”铁扇公主示意他给自己添茶，“还有呢？”
“还有……”公输零一边斟茶，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铁扇公主的神色，见对方神色缓和，才说道，“我不太认同他的做法，那会让很多人丢掉性命。”
铁扇公主拿起茶杯，她的手指甲又长又细，涂成了黑色，上面贴着一颗颗水钻，闪亮又精致。
“你认为他做错了？”她问。
公输零舔了舔嘴唇，说道：“阿丑姐告诉我，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站的立场不一样罢了。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就像世人公认的机关大师墨子，我就不喜欢他，还很讨厌，因为他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铁扇公主勾唇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晓得了这道理。且不提你和墨子老儿闹过什么矛盾，你且说说你的立场，为何不认同泼猴儿的做法？”
“就觉得……”公输零使劲地想着词汇，抓耳挠腮道，“就觉得他就一个人帅，其他人都是背景板，感觉很不公平。”
“原来你是不赞成个人英雄主义。”铁扇抿了一口茶，“说得很对，论你再强，也强不过天地众生。”
“个人英雄主义。”公输零很擅长抓关键词，他只是没读过书，但脑瓜子并不笨，仔细品味一下就明白了这个新词的意思，不由地想到黄月英。
可以说，英雄学院里，公输零是和黄月英最亲近的，也最清楚黄月英的实力。
她的实力终结为一句话就是——具备了完成任何她想完成的事情的能力。
可是公输零知道，他阿丑姐并不快乐，脸上总是不悲不喜的表情，今知说那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过公输零反而能从那宛若面瘫的脸上发现一些情绪的蛛丝马迹。
比如，她看书的时候沉浸在知识里或自己的思维里时，若是被打断会轻微地蹙眉，虽然会立马平静地问你一句：“何事？”，但公输零能感受到她不喜欢被打扰。
同时，黄月英是一个在生活上比较迟钝的人，尤其是在个人卫生这一方面，连公输零都受不了——也不知道眼镜哥是怎么受得了的？明明诸葛亮看上去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公输零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直到铁扇公主再次叫他添茶才会过神来。
“你跟着人类长大，对魔种有何看法？”铁扇公主问道。
公输零想了想问道：“公主你是魔种吗？”
“你觉得呢？”铁扇公主不答反问。
公输零再次打量了铁扇公主一眼，认真地说道：“之前我见的那些魔种，有跟章鱼一样的，有跟鸟一样，还长长得像青蛙的，头上长羊角的。哦，还有华红衫，她的头发跟水草一样。”
“所以？”
公输零深吸一口气道：“你身上没有其他动物、植物的特征，应该不是魔种。”
铁扇公主眼神再次变得锋利无比，她讥笑道：“孩子，你说得没错，我不是魔种，是‘地仙’。说穿了就是修炼成精的魔种，凡是魔种，外在形态越接近人，修为就越是高深，寿命也就越长。”
“是这样的吗？”公输零转头看了一样跪坐在一旁的少女阿狸，主要是看着她那对狐狸耳朵，以及身后像一团花苗一样晃来晃去的大尾巴，脱口而出，“那她就只有耳朵和尾巴没有收进去了，修为也很高？”
“她不过是只才化成人的小狐狸，”铁扇公主不悦道，“想要升为地仙，还得采一千来个男人。”
“采采采男人？”公输零不是很明白。
铁扇公主道：“狐狸一族就得靠采集男人的精魂阳气来修炼，这丫头就算在我眼底下都还想勾引男人，呵，狐狸精！”
阿狸伏地道：“公主，阿狸绝没有这种妄想！”
“你是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铁扇公主冷眼道，“要是给你尝着了，一个小小的火焰岛哪儿关得住你！”
阿狸伏在地上，身体轻微颤抖着，重复说着“阿狸不敢”。
铁扇公主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似的，单手撑脸道：“真的不敢，还是假的不敢？”
还没等阿狸回话，她一把将一脸懵逼的公输零推了过去，说道：“他可是我四弟的儿子，抵得上十来个凡人，给你尝尝鲜！”
“哈？”
公输零不解。
“你还是个童子？”铁扇公主问，见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笑意更深了，她道，“正好，两个雏儿在一起解锁新知识。”
公输零还是不解。
铁扇公主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阿狸你大些，带着他点儿。”
“公主大人……”阿狸抬起头想要申辩什么被铁扇公主冷眼一扫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慢慢地起身，略施一礼道，“阿狸知道了，谢公主大人厚爱，我会好好伺候四小公子的。”
语毕，拉过公输零的手，说道：“四小公子，请跟阿狸来。”
“去去去哪儿？”公输零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对方来了个十指相扣。
阿狸的双瞳红光乍现，注视着公输零，朱唇轻启道：“四小公子莫问，随阿狸来就是了。”
那一眼，让公输零的思维没能跟上，迷迷糊糊地点头被阿狸拉出了房间，穿过弯弯绕绕的甬道，钻进了一扇矮门洞。
阿狸点燃一盏灯，只见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各种碎布棉絮筑成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