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质地点，清平渔村。”
话耳里传出的这一句，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四个人面色各异。
许小满赶紧问道：“怎么了，是混沌不合胃口吗？”
今知深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个混沌放进口里，慢条斯理地嚼碎了咽下去之后才道：“味道很好，跟你高祖父一模一样。”
许小满不好意思在围裙上搓着手。
“小满，”今知叫了他的名儿，“从这里到清平村远吗？”
许小满一个趔趄：“船长，你要去清平？”
今知无奈地点头，深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许小满摊子也不要了，就想跟着今知走，絮絮叨叨道：“船长，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是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许家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跟着看看吧。”
就这样，有这位许三爷开道，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到了停泊进击二号的码头，在各种渔船货轮中，那艘孤零零的小船却不见了。
许小满猜测道：“定是被难民给劫走了，这群亡命之徒，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黄月英缓缓摇头道：“我造的船，没有一定法力的人是开不走的。”
英布率先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长生殿那群家伙？天仙姐姐那般招摇过市，指不定被眼线给察觉了！”
今知给了他一棒槌：“别给我乱甩锅！”
“船长，我再给你找一艘船怎么样？”许小满说道，“我高祖父的二伯家现在已经是南海郡船行的掌舵人了。”
就因为当年今知乘着他的小渔船剿灭了飓风海盗团。
“好啊，”今知也没有推脱，还提出了要求来，“一定要大，多几间睡房，还得有浴室，再给我放两盆茉莉花。”
空艇的客厅和主卧就置有盆栽的茉莉花，馥郁芬芳。
“不行，”黄月英在许小满还未应下之前说道，“施院，前往换质地点，提前做好准备，救回我院学生，将敌人一网打尽，才是此行的初衷。”
英布摊手道：“我就说天仙姐姐太招摇了不是？”
“真无趣，”今知拍了拍许小满的肩膀，“你还是给我找艘小渔船吧，越不起眼越好。”
“再附带修船的工具。”黄月英补充道。
半个时辰后，进击三号诞生了。
相比狭窄的一号和二号，由渔船改造的三号就要大得多了，单是靠公输零那点法力更本无法让它前进分毫。
所以他只能跟着今知、英布两个一起打牌。
至于许小满，他也是满心欢喜地想要上船来着，被今知踹飞了，不知道现在落地了没有。
当时公输零就发挥了他耿直的特点，吐槽道：“结果，你还是没还那两个铜币。”
“刚才那一顿也还赊着呢。”英布补充。
今知索性道：“以后还给他玄孙呗！”
三个人盘腿坐着，今知教他们“斗地主”。
“我也算是进过大赌场的人，倒没见过这种牌。”英布坦言道，“这种玩法也古怪得很，倒可以打发时间。”
“这牌是老范搞的，他管这叫‘扑克’，”今知利索地发着牌，“以前，我、旦旦还有老范经常一起斗地主。唉，不是输就是躺赢，没意思，还是跟你们俩好玩儿得多。”
三人斗着地主，赢家可以在输家身体的任意部位画乌龟。
打了一下午，公输零和英布一人脸上有几只，今知两条小臂被画满了。
“一副比一副烂！”
今知甩下手里的一把牌，站起身，“不玩了！”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英布摊开她甩下的那一手“烂牌”，略微一组合后，说道：“这牌给我，能打春天！”
公输零扫了一眼，也道：“要是换给我，能推翻你这个地主。”
毕竟是三人的赌局，一人退出，两人也只能悻悻地放下手中的牌。
公输零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看看阿丑姐。”
英布也起身钻出了船舱，上了甲板，这才发现外头已经是暮色斜阳，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今知靠着围栏，风吹起了她的长发，英布走了过去挨着她。
“哎，英子，我的牌技是不是真的很差？”今知问。
英布心里说着“那不是真差，是差得很！”，口头上却道：“哪里，看得出你心有旁骛，没用心。”
“倒也是，”没想到今知还真顺着说了，她看着天水相接的地方，喃喃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认识小满的高祖父？”
英布理所当然道：“你是天仙下凡，一百年容颜不改，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呵，”今知似自嘲般道，“不改的何止容颜，我的生命也如这流水，连绵不断，生生不息。”
“长生不老啊？”英布抓住了内核，“你是拯救了全人类，功德圆满才羽化而登仙了吧？”
“救人？”今知说，“我这辈子干得最多的就是杀人。”
“嘿，我也是！”英布精神立马振奋了起来，“那我有没有机会成仙？”
“哪里是成仙？”今知笑道，“不过是吃错了药，就成了这命数！”
“不管怎样，结果总是好的。”英布说道，“长生不老诶，那可是人类的终极理想！”
“可是时间久了，这里就麻木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就像今天看到的那个乞丐，我只觉得他脏，倒了我的胃口，不然我还能再吃下一碗混沌。”
“谁规定的人美一定要心善？”英布嗤声道，“从小我老娘就教育我，愈是长得美的人就愈没心肝！”
今知大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说道：“说真的，活得越久，你就会越觉得无所谓，因为你知道那些都会随世间而逝去，渐渐地就不敢付出真心。”
“你想啊，”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离你而去，你就变成了一个人，孤独又强大，被世人仰望，却没人能再记得曾经那个胆小怕事的你。”
“天仙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英布觉得她有些奇怪，早知道刚才就故意输她几把了。
“没什么，”今知拢了拢衣襟，“最后一个认识我的人，好像就要离开了，我似乎有点害怕。”
英布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就不再插嘴了。
今知凝视着远方，朱唇微启，唱起了歌谣：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
“姐，快别唱了！快，你看那儿！”英布指着一个方向，“好像是我们的进击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