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起起落落,悲欢离合,在所难免。
未来苏雨兰的到来,于寒松,于她自己都是一个奇妙的插曲。
而在今日,这插曲终了。
他们的生活归于平常,但,也不再平常。
他们有了彼此。
此时的他们,是少年。
往后余生,还有很长的岁月让他们携手并进。
摘着桃子,一并看到了“紫英”紫色细绳的消失,也即未来苏雨兰的回归。
寒松和苏语兰相互看了眼,心中各自感慨之际,倒也都没有说什么,默契地继续干起活儿来。
结束之时,已近晌午。
衡老的到来,带给了他们早就有所预料的消息。
温蓝,很是突然地离开了,急急地离开了,说是家里忽然有急事。
对此,苏父苏母、程越俞云雪以及雪儿都有些惋惜,没有和温蓝好好地告别,他们还都以为温蓝还会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但没想到离别地这么没有征兆。
惋惜之后,也是祝福,希望温蓝不会遇到任何的坏事,也希望有缘再见。
接触虽短,但温蓝也给他们留下了很多的回忆,尤其是那一幅幅画。
对于他们,温蓝是一个让他们印象很深的过客。
她送给他们的画,他们一直都在保存着。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会发现苏雨兰飞速增长的画技和温蓝是那般像。
当然,他们也都会觉得很是正常,只是苏雨兰受了温蓝的影响,引路人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温蓝虽然没有与苏雨兰教授什么,但她的画时时引导着苏雨兰,就如寒松与衡老学习书法那般。
午饭,是在苏雨兰家吃的,衡老也在。
而在吃过饭后,苏雨兰爸爸妈妈就去镇上送货了,雪儿也跟着去。
在离去之前,他们还给苏雨兰悄悄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旁边的寒松自也是听到了,他看得出来,苏雨兰爸爸妈妈是真的欣喜,很是与众不同的欣喜,寒松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难得又得到了的喜悦。
苏雨兰回来时便听爸爸妈妈如此说过,今日再次听到,心中自是好奇万分,而且今日也正是他们预告的时间。
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眼见爸爸妈妈压制着开心的模样,苏雨兰自然有着无限的期待。
爸爸妈妈走后,衡老也是离去,说是让他们年轻人一起玩,他一个老头子就不参与了。
寒松他们虽是挽留,倒也没能留得住。
当然,衡老也嘱咐寒松玩得尽兴之后就去他家练习书法,既然答应了苏雨兰,就要做到,无论是教还是学,而这也是寒松自己想要的。
衡老走后,程越便开车带着他们去兜风了。
车窗大开,劲风呼啸而进,吹动着寒松的脸,变形了些许,也让他有些睁不开眼,旁侧看着寒松这般模样的苏雨兰掩嘴轻笑,她这边的车窗只是开了一条缝,风不甚大,让她一直保持着优雅,而在清风吹荡之间,她舞动的发丝是那般独具美感。
寒松之所以大开车窗,自然是要极力抵消他晕车的倾向,有点以毒攻毒的意味。
效果倒也很好。
一直到目的地,他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难受感觉。
当然,这大概也和路程不甚长有关系。
蓝天白云,绿草青木。
这是一条河流。
两边是高高的河堤。
程越和俞云雪、苏雨兰和寒松一前一后双双行在河边的青草地上。
远处放有牛羊,看照者或为白发老者,或为八九岁的牧童。
眼望这些,四人均觉心旷神怡。
果然,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就是这么地放松。
前面,程越和俞云雪不知在说笑着什么,而后追逐打闹了起来。
相对静谧地寒松和苏雨兰跟在身后,眼看他们这般,看了看对方,嘴边皆是带着笑意。
他们倒是没有学起程越和俞云雪,而是找了个树荫之处一起坐了下来。
活泼,从来不是他们的主旋律,至少现在是如此。
“其实我老家也有这样一条河,说不定与这条是同一条呢。”和苏雨兰靠在一起坐下之后,寒松眼望周遭怡人景色,很是感慨地说道。
“是同一条,我看过地图。”苏雨兰如寒松一般欣赏着,待其感叹之后也出言肯定道。
“真是啊。”寒松也就是随口的感叹,听闻苏雨兰这般说,自是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感觉到了苏雨兰对他的重视,她看过地图,自然是看自己的老家所在何处。
顿了顿,他又忽而笑道:“兰兰,其实回来的那天在车上我做过一个梦。”
身在这河岸美景,寒松自然是再次想到了他在回来那天做的梦,这两天他并没有和苏雨兰说,但于此时,却是最佳的时机。
“什么梦?”苏雨兰好奇地转眼看向寒松。
“一个童年趣梦,小小的我们就像越哥和云姐那样追逐,在这青青草地之上、流水边上。伯父伯母说你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这么想的话,也许那不是梦,而是我们曾经经历的投影。”寒松温柔地注视着苏雨兰说出了这番话。
“梦中的你,个子是不是比我要低呢?”苏雨兰眼珠一转,明媚一笑地问道。
“兰兰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想起来了,幼时的记忆?”寒松诧异道。
“没有。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不难想到的,你忘了吗?我可是比你大的,女生普遍比男生发育得要早,想一想,小小的我们我自然是比你要高的。而且我也问了爸爸妈妈他们,他们告诉了我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只是不太多。”苏雨兰摇头笑道。
“是这样啊。”寒松恍悟,而后也听苏雨兰讲了她听到的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虽然平淡幼稚,但也让他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
当然,这也不可避免地提及了他的父母。
虽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苏雨兰也是看出了寒松的些许异样,轻抿了抿唇后略显羞涩地说:“其实昨天早上爸爸他就和你爸爸妈妈打了电话,叙了旧,我也……我也说了话的。”
“真的?”寒松自然是始料未及,眼看苏雨兰爸爸妈妈这两天的忙碌,寒松还以为要等些时日再联系呢。
不仅如此,苏雨兰也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了话,那么,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似是知道寒松心中好奇,苏雨兰点头确认之后便继续道:“其实,我和叔叔阿姨也没说什么,只是听了听我的声音,夸我声音好听。还有就是若是你欺负我的话就告诉他们,让他们教训你。可是……”
回想通话的苏雨兰说到此处,却是忽然停了下来,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寒松。
“可是什么?”到了这转折之处,寒松的好奇心自也被狠狠地揪着。
“可是像你这样的小怂怂又怎么可能欺负我呢?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儿。”苏雨兰俏皮地眨眼道。
“那是自然,而且我也甘愿被兰兰欺负,不过兰兰你真的忍心欺负我这个憨憨吗?”寒松笑道。
“不忍心,但还是要欺负你,狠狠地欺负你。”苏雨兰戏谑一笑道。
“那兰兰要怎么欺负我呢?”寒松展露出一副很是期待的模样追问。
苏雨兰没有回答,巧笑嫣然之间将双腿伸直,紧接着,在寒松的视野中,她指着她自己的双腿道出了一句让寒松心脏漏了一拍的话来:“要躺在上面吗?”
这,这是欺负?
这是妥妥的天赐一般的奖励啊!
就如在学校教学楼楼顶的那次蜻蜓点水。
“小松松不想?那算了。”看着呆愣原地的寒松,苏雨兰心中好笑,面上则故意佯装失望地说,同时准备再次曲起双腿。
“我,我想。”寒松连忙表态,而这般说的时候,也让他感觉些微的羞耻,不过羞耻归羞耻,躺在苏雨兰腿上对他的诱惑已然胜过了一切。
寒松心中所想其实尽皆展现在了他的脸上,也被苏雨兰全数看了去。
“那……好吧,这可是小松松你主动要求的哦。”嘴角微微翘起,她这般调皮地说。
“嗯。”寒松重重点头,其实现在无论苏雨兰说什么,他都会是赞成,绝无半点不愿。
其实平时就是如此。
接下来的时刻,在苏雨兰轻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寒松躺下后,他就已是如愿以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醉卧美人膝。
虽然寒松此时没有喝醉,且是滴酒未沾(嗯,未成年人不许喝酒),但却是比喝醉还要沉醉于此。
向上看去,是茂密的枝叶,是蓝天白云,是光暗交错,当然,更重要的是看着他的那张俏颜,苏雨兰的俏颜。
苏雨兰的手,揽着寒松的头,极尽温柔。
而在远处,嬉笑的程越和俞云雪也看到了他们现在这种动作,皆是一笑,程越像是开了什么玩笑,惹得俞云雪一阵少女拳袭向他的胸膛,当然,对于他来说,这也是极为享受的,和寒松“醉卧兰兰膝”一般。
两个少女,亦是如此。
……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
“兰兰,换你躺下吧。”各种奇形怪状的云彩涌动一波又一波,寒松纵是享受“醉卧美人膝”的体验,但也极具清醒,过了一会儿便对苏雨兰这般提议。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脑袋让苏雨兰有不好的体验,枕久了,势必会酸麻起来。
不仅如此,他也可以让苏雨兰躺在自己的腿上,这般体验不比醉卧美人膝逊色。
“啊?”苏雨兰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明白了寒松的意图,接着轻“嗯”一声表示无异议。
得了应允的寒松在苏雨兰的手扶下坐了起来,然后伸展了自己的双腿,苏雨兰微笑之间将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歪倒在寒松的腿上,一如方才寒松那般。
轻抚着苏雨兰柔软的白发发丝,寒松的心已然酥了。
转眼瞅了下她刚刚摘下的帽子,再看躺在自己腿上的美丽少女,寒松心中一动,冒出一个颇有趣味的念头来。
认真说来,一直见苏雨兰戴着帽子的他,看到苏雨兰现在这般模样,倒是有些怪异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大抵就是惯性的力量了。
视线再触及到周边的青草、各色小花,寒松便想着亲手给苏雨兰编织一个戴在头上的东西。
如此想着,他也与苏雨兰如此说了:“兰兰,我给你编一个花环吧,你戴着一定很美。”
洁白的脸皮之下透着些许红润的苏雨兰轻“嗯”一声,透露着几分期待和欣喜。
见苏雨兰答应,寒松也是兴致勃勃,正要伸手去采草摘花,但刚刚伸出手他便硬生生地停住了。
此时的他想起了苏雨兰(确切地说是未来苏雨兰)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想折损一个生命去祭拜另一个生命。”
这是“她”最初带着他去看她祭奠秦奶奶时说的。
既然她这般爱惜生命,即便是这些花花草草,她也只是用白纸折成的花去代替,那么现在又如何让他去采摘这些花草来编织一个戴着的花环呢?
她,是在迁就自己,不想坏了自己的兴致?
寒松只能如此解释。
恰在此时,苏雨兰感受到寒松稍显异常的举动,抬眼问道:“小松松,怎么了?”
感受着苏雨兰脑袋的重量、发丝间的柔滑,寒松将心中所想如实说了出来,自然而然还有未来苏雨兰与他说的言辞。
““我”是这么跟你说的?”听完了寒松的述说,苏雨兰却是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难道“你”是在骗我?”感受着腿上少女的抖动,寒松不解地问道。
苏雨兰这般表现,自是让他有了这般感觉。
“也不是,“我”没有骗你,只是没有说全,我用白纸折成的花去祭奠奶奶,一是因为这就是她教会我折成的,第二嘛,我确实是不想我不想折损一个生命去祭拜另一个生命,因为这没有意义,奶奶也不会因此活过来。但是……”
说到此处,苏雨兰指向了远处散落的牛羊,接着方才的话讲道:“但是我仍遵循大自然的规律,总不能将食物链全部断开吧,一会儿你摘下的花草我们可以去喂给它们,这样就有意义了。而且认真说来,白纸也是用生命做成的。”
“我懂了。”听着苏雨兰的解释,寒松爽朗笑道。
紧接着,他便继续方才的行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苏雨兰戴上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环,一定很迷人。
对不起了,小花小草们。
心中这般致歉着,寒松很是愉快地开始了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