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少女分别之时,寒松不会想到,有两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这两双眼睛处在一辆白色的二手车中,其中一双偏小,但最是活跃,下方的嘴巴得意地开合:“我没骗你吧,越哥,寒松这小子就在勾搭人家小姑娘。”
“人家这就是正常同学的相处,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魔,所见皆魔,我看就只你在往歪处想。”另一双眼睛闪着些许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沉稳。
这说话的二人便是周延和程越。
对于程越的说评,周延不敢苟同,却也由心地赞叹:“越哥,看不出你说话挺有哲理的嘛,真是让小弟汗颜。”
程越也正值青春年少,得此赞叹,不免得意一笑,不过也很快隐去,盯着用帽子眼镜遮得严严实实的少女,露出思索的神色,轻声喃喃:“这个苏雨兰有些面善,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周延奇道。
“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可以确定是在我来阳夏之前。”程越思索未果,不再强求,释然一笑应答。
“来阳夏之前?那岂不是五年之前,你们这么有渊源的吗?”周延知道程越来阳夏读了三年初中,之前是在老家读书,惊讶莫名道。
“别这么笃定,说不定是我记忆出错了呢。”程越很是严谨。
“话说苏雨兰貌似也不是阳夏城区的本地人,我回头问问她老家在哪里,说不定给你捞到一个老乡呢。”周延笑嘻嘻地说。
“随你吧。”
程越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但见寒松摆手和少女告别,身子一直道:“寒松要回去了,我去载他一程,顺便送你们到学校。”
说着,他准备发动车子。
但于此时,周延却是伸出一手拦住他道:“越哥,难道你忘了寒松坐你车会遭遇什么折磨吗?还是饶了他吧,要不然晚自习怎么专心学习?而且就算寒松不晕你的车,我也不会让你现在去载他。”
已是作罢的程越闻听最后一句话,不由面露警惕:“为什么不让我去载寒松?你小子肚子里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嘛,我只是不想让寒松知道我们跟踪了他,要不然他一定和我没完。”
周延露出讨好的笑容解释,随即又面色一肃道:“而且我觉得身为他的兄长,有义务和责任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当然,要暗中,不能让他发现。”
程越嗤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八卦而已,等寒松知道所有,你可没好果子吃。”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好歹你也是兄长之一。”周延企图将周延拉入战线之中。
“我当然不会。”程越正气凛然,但下一刻就面色肃然,郑重其事地接着说:“不过到底是寒松第一次有谈恋爱的迹象,而且他的心思细腻地过头了,咱们还是要想着保驾护航,有情况你就通知我,随叫随到。”
他说这话倒真像是一个爱护弟弟的慈爱兄长,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好嘞,越哥就是想得周到。”周延面露钦佩,没有点破程越其实也存在八卦的小心思,因为程越所言也正是他最根本的目的。
不再言及此般话题,周延坐正身体笑道:“好了,走吧,送小弟我回学校。”
程越却是没有动作,转向他道:“哎哟,我忽然想到店里还有急事没做,要不委屈你一下,坐公交吧。”
看着程越逗弄自己的神情,周延欲哭无泪道:“越哥,您老就别消遣我了,好吗?这一别,我可要好几天才能再享受你的座驾。”
“坐稳了。”程越摇头一笑,手上一动,车子立刻响起了轰鸣之声。
而周延也搂紧安全带,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
于家中逐渐浮躁不安的寒松,终是在预定离家时间之前,等到了大号苏雨兰的归来。
望着卸下伪装大口大口喝水的苏雨兰,寒松发现自己方才还是太飘了,总以为可以在苏雨兰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但真到了跟前,还是瞬间被打回原形,只是关心地说:“兰,你今天辛苦了。”
“我哪天不辛苦?”苏雨兰挑眉一笑,而后盯着寒松颇有深意地说:“你都知道了?”
说着的同时,指了指自己乌黑茂密的长发。
“那你现在……”寒松点点头,正想问少女的她为何不染成黑色,现在却染了。
刚刚说到一半,他就见苏雨兰从头发之中摘出一缕束着紫色细绳的头发。
看着这一幕,寒松不知她意图为何,那条紫色细绳太过微小,又藏在发底,他之前都没能发现。
没有让他等待太久,苏雨兰一把将紫色细绳捋下来,细绳完全脱离之时,她的头发倏然变换,化作了醒目的纯白之色。
嘴巴微张,寒松惊讶地看着白发的大号苏雨兰,想要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已然有了解答。
“你以为我向世界妥协,舍弃了这天生的白发,对吗?”右手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苏雨兰向寒松问道。
“嗯……”将口水咽下,寒松轻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猜测的。
“笑话,这可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不,不是上天,而是我的生身父母。”苏雨兰眉眼中闪露着不羁,而在说到“生身父母”时,又流露许多伤感,不过转瞬间也是隐去。
最后,苏雨兰露出明媚的笑容:“我怎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厌弃这个我非常喜欢的礼物呢?”
“我明白了。”寒松被她的笑容感染,一时痴了,但也很快表情微肃,重重点头道。
方才他就在纠结今后对少女苏雨兰的态度,在少女向他展露白发之后,他也询问了少女为何不染发,但少女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极为不愿的。
再想到大号苏雨兰的乌发,寒松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劝导少女换个发色,颇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弄不好就会刺伤到敏感的少女。而若是开导少女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尽情展露自己天生的美丽,又让他有种私心作祟的罪恶感。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了苏雨兰内心真正的想法,便有了明确的方向。
而想通这些之后,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雨兰指间的紫色细绳,甚是好奇。
这就是未来的科技吗?
如此小小的一根绳子,竟然可以达到如此效果。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未来科技的绚烂奇特。
他一直没有问苏雨兰未来的世界发展成了什么样子,更没有问她是如何穿越而来的,就是保持自己的期待感,此时见到,心中那叫一个激动。
而且根据之前的对话态度来看,就算他问了,苏雨兰也不会说。
今后还会有什么惊喜呢?
看着面前白发悠悠的苏雨兰,寒松万分期待。
而再注意到苏雨兰没有任何装饰的纤纤十指,寒松忽然发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呆子,我就算再美,你也没必要这么痴痴地看吧。”苏雨兰将寒松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得意之时,也不禁有些羞涩,轻嗔道。
望了眼墙上的钟表,她又戏谑一笑道:“而且你若是再不走的话,可就要迟到了。”
“没事没事,还有三分钟,足够了。”寒松面上无所谓地说,内里已是心急如焚。
于此同时,也不想浪费时间地快速问出了刚刚兴起的疑问:“在你那个时空,还没有和“我”结婚吗?”
“结婚了呀,都快七年之痒了,你怎么这么问?”苏雨兰有些奇怪。
“可是你手上没有任何戒指,难道你也如遮掩发色将之隐去了?”寒松指了指苏雨兰的左手,轻声猜测道。
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应该没有理由如此做的。
而对面的苏雨兰闻听此话,瞬即恍然,笑容却变得玩味起来,反问道:“难道结婚就要戴戒指吗?你好好想一想,在你自己的规划里,未来的你会如何安排?”
“难道?”寒松双眼猛然一亮,透露着惊喜。
“对,你想的没错。”苏雨兰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点头肯定道。
“了解了。”寒松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方才因为多想而带来的些许堵塞一扫而空。
在他的认知里,钻石戒指确实是结婚必备之物,这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得来,无可避免。
但于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倾向于古代的定情信物,譬如玉佩之类。
眼看苏雨兰的态度,他知道未来的自己一定遵从了本身的信念,而且有很大可能,是两人共同的青睐选择。
心中愈发坚定起来,寒松不再纠结于此,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咧嘴笑道:“兰,我去上学了,好好看家哦。”
“到学校给我认认真真学习!”苏雨兰掐腰,如此嘱咐了一句。
而寒松捂住耳朵逃也似离开的动作,着实让她气得不行。
气鼓鼓地撞入软软的沙发之中,苏雨兰忽然看到桌子上茶杯下压着一张便签,好奇拿来一看:
兰,我去上学了。
你回来要是还没吃的话,锅里温着我做好的饭菜。
看着这些文字,苏雨兰嘴角不禁弯起,心中温暖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