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秋看着特洛耶深邃的幽蓝眼眸，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沉醉了一般。
“你喜欢人鱼还是人类？”试探性的蛊惑话语在顾倾秋的耳边响起。
她又听得懂特洛耶说话了，但却不受控制地回答道：“……我都喜欢。”
特洛耶“哼”了一声，似乎对顾倾秋这种端水的回答不太满意。
顾倾秋也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开口说话，她像是用脑电波回答对方的问题一样。
特洛耶又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似乎在测试自己的“蛊惑”是否有效果。
见顾倾秋都一一老实作答，他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
顾倾秋沉默了，甚至迷茫的眼神都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但是她没有回答，嘴唇似乎在不停地蠕动，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特洛耶紧紧地盯着顾倾秋的眼神，试图读取她的想法，但是失败了。
失败了？特洛耶有些不可置信，他对自己的能力一向很有信心，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样，被他蛊惑的人类都会做出回答的！
“我爱你。”
听到预想不到的答案，特洛耶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像是被对方反向蛊惑了一般。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选择回到陆地生活，做一个正常的人类，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享受永生的快乐和成为海洋霸主？”
顾倾秋这次回答得很快，但是依然没有根据特洛耶的意思回答：“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不一定要永生，不一定只局限在陆地或者海洋。”
特洛耶感觉心中憋闷的情绪更加肆虐了，他咬牙道：“陆地？你别想了，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变成人鱼了，但你并不是生来就是人鱼，你身上还保留着人类脆弱的血缘，只要你离开水太久，就会感觉浑身像被抽筋剥骨一般疼痛，然后变得干枯，最后死去。”
顾倾秋点点头：“我知道。”
特洛耶气结，干脆尾鳍一甩转身就游走了。
顾倾秋停留了三分钟后，似乎意识终于回笼了，她四处环顾了一周，没看到特洛耶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但是潜意识好像隐隐约约记得特洛耶问了她几个问题后就走了。
是她的回答让特洛耶不满意了吗？
顾倾秋有些沮丧，她抬头看到货船上的人们已经开始收网了，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带着明显有问题的鱼类回到陆地上。
这些鱼肯定有问题，不管被售卖给小镇外面的人还是供给小镇居民食用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顾倾秋紧抿嘴唇，她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如果船上的人看到她，也许会把她当成怪物当场打死吧，可是她又做不到坐视不理，万一这些鱼类被她父母也吃了呢？
不得不说，父母的境遇一直是顾倾秋关心的问题，他们分别的方式过于离谱，她最后的印象就是父母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和声嘶力竭的哭喊。
等反应过来时，顾倾秋已经跟随着船只游动了起来。
货船缓缓靠岸，码头上的人络绎不绝，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顾倾秋悄悄看着陆地上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格格不入了。
货船上的一箱箱装满了鱼类的货物被卸了下来，巫师在众人的迎接和欢呼声中走下了船，一切似乎都朝着顾倾秋无法改变的方向发展了。
顾倾秋自知力量微薄，她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你在看什么？】
听到057号系统的声音，顾倾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想静一静，看一看这些人类吧。”
057号系统：【你不必这样，等你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不应该把重心放在自己的任务上？】
“话不是这么说的。”顾倾秋道：“也许我对这个世界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甚至我的存在有可能本质就是虚假的，但也有真实的一面，比如我的父母对我的爱。如果我离开了，至少他们会伤心难过。”
057号系统：【你怎么知道你的父母是真实的呢？万一他们是虚假的呢？万一他们只是主神系统制造出来为了让这个世界显得更加真实的npc呢？万一他们只是为了增强宿主代入感的工具人呢？】
顾倾秋从来没有一口气听到057号系统一口气发出如此多的疑问，她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觉得057号系统此刻的表现不像是一个系统，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站在什么角度质问自己的，更不明白它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有些不高兴，就像刚才赌气就走的特洛耶一样。
“照你这么说，特洛耶也有可能是虚假的，只是主神系统制造出来的一个完美男主啊，如果是这样，他也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人，如果我要爱上他，说明我也认可这种世界机制，自然也会在乎世界上的所有人。你知道现实世界中有一种游戏叫乙女游戏吗？即使知道不存在于同一个次元，那不也多的是喜欢纸片人的吗？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假，只要我自己喜欢就好。”
【……你是圣母玛利亚吗？算了，随便你吧，你开心就好。】
顾倾秋竟然从057号系统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意味，这太诡异了，但她没来得及深究，居然在岸边听到有沙哑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顾倾秋——”
顾倾秋一愣，努力辨别声音的来源，居然看到了两个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的夫妻相依坐在岸边。
是父亲和母亲！
看到两人现在的模样，顾倾秋忍不住泪洒当场。
她才离开了一周多，父母却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一般，看起来像是一对迟暮的夫妻了，他们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疲惫，眼神中是绝望的意味。
他们是一对失去了爱女的可怜夫妻，即使知道女儿大概率已经命丧黄泉，但还是抱着希望互相扶持地走到岸边，企图会有奇迹的发生。
顾倾秋忍不住了，她布满了鳞片的双腿一蹬，往水面上方游了几米，就在她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也在喊她。
“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