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忠烈之后,爷爷张养民,北朝志愿军二等功臣,死因战时留下的旧伤复发。父亲张重顺,边境缉毒警察,卧底被发现后,被毒贩折磨致死。大哥张涛,边境缉毒警察,卧底任务后,实行抓捕时被毒贩击杀。二哥张浪,公安刑警,连续工作72小时后猝死,牺牲时,才22岁。】
【张家满门忠烈,张全父、兄因卧底身份属于暗线,唯一知情的缉毒大队队长也因公殉职,所以张全9岁起,就被安上了毒贩之子的名头,遭亲族唾弃,成为乞丐。从Y省流浪5年来到J省,如今已身患重病。】
看着探查之眼给出的信息,哪怕以陆州的心性,也感到有些窒息。
张家三代,满门忠烈,可如今张家唯一的血脉,却流浪街头,身染重疾。如果就这么下去,毫无疑问,张全也活不了多久,那这忠骨满门的张家,就真的彻底断绝了。
陆州有些愤怒,怒的是张家所在之地官家的不作为,怒的是张家父子,明明是缉毒英雄,却依然要背着个毒贩的身份含冤九泉。
可他又有些无奈,卧底缉毒警察的身份往往都是绝密,一般只有直接联系人或者顶头上司才知道,张家父子牺牲后,缉毒队长还来不及公布他们的身份,也跟着殉职了,官家不明白其中缘由,自然不会对张全有太多照顾。
可是,张家还有个老二,这是众所周知的因公殉职,当地官方为什么不能看在张浪的份上,好好安顿张全呢?如此不作为,着实让陆州十分气愤。
了解完张全的资料过后,陆州快步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擦干净他额头的尘土,柔声道:
“孩子,你为何要报仇?”
张全渐渐低下了头,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愤恨。
“因为,我的爸爸和大哥,都被毒贩打死了,我要学好本事,去当警察,然后抓住毒贩,给我爸和大哥报仇。”
陆州闻言,不禁一愣,心里有些发堵。
警察,又是警察,他的父兄三人都是因为当警察而牺牲,到了他这里,竟然还想着当警察。
陆州问道:
“他们都说你爸爸和大哥是毒贩,你还想当警察?”
哪知陆州这句话一说出口,方才还对他下跪的张全,立即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野狗,猛地挣脱了陆州的手,撕心裂肺道:
“你胡说,我爸爸和哥哥都不是毒贩,我知道,他们都是警察,是好人,都是好人。你走,我不要拜你为师了,你走。”
看着反应如此剧烈的张全,陆州隐隐有些心疼,陈婉清也不禁有些心酸,想要去安抚一下他,可却被张全一巴掌打开了伸过去的手。
陆州微微叹了口气道:
“哎,孩子,你说的没错,你的父兄不是毒贩,他们是警察,是好人,是英雄。”
张全一愣,他呆呆地看着陆州,这些年来,早已流干净的泪水竟然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认识我的爸爸和哥哥吗?”
陆洲摇了摇头道:
“我不认识他们,但是我知道他们,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你们张家上下三代,都是铁骨铮铮的真英雄。”
张全听后,先是呆呆地看着陆洲,似乎在确认陆洲是真心这么说,还是出于安慰才说这些话。
渐渐地,张全的眼泪开始滑落,最后竟然嚎啕大哭。
仿佛有无尽的委屈想要发泄。
父兄离世后,年仅8岁的他就受尽冷眼,他哭过,闹过,拼命的想要证明父亲和哥哥不是毒贩,但是,一个8岁的孩子,他又能做什么?
那一年,虽然父兄离世给他们这个家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他的妈妈也承受不住外界的冷眼和失去丈夫儿子的痛苦,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好在还有二哥,二哥虽然忙,但是对他就像是一个父亲一般,照顾的无微不至。
但是,厄难向来喜欢光顾苦命人,一年后,他唯一的亲人,他敬爱的二哥,竟然也离他而去。
年仅9岁的张全完全不知所措,二哥单位的同事帮着料理了二哥的丧事,家里的一些亲戚大多冷眼旁观。
最后是他母亲家的阿姨把他接了回去,一开始,张全以为,阿姨是可怜他才愿意把他接回去生火,最后他才发现,阿姨接他回去的目的竟然是为了他们家那间并不算多大的房子。
等阿姨一拿到房产证之后,便开始对张全不管不顾,大部分时候,张全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最后,在姨父的撺掇下,阿姨竟然直接把他带到外地,将其抛弃。
从那以后,张全便开始了流浪,这些年,他历经苦楚,每一个冬天,他几乎都差点横死街头。
如果不是心中那一份想要为父兄沉冤昭雪的执念支撑,恐怕,他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了。
今天,陆洲这番话,是这些年他听到唯一一次对他父兄认可的话,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统统化作那悲惨的嚎哭声,回荡在幽深昏暗的巷弄里。
听着他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陈婉清也禁不住泪流满面,她轻轻抱住了张全,哽咽道:
“哭吧,好好地哭一场,哭过之后,就会是崭新的人生。”
张全依偎在陈婉清的怀里,那温暖的怀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的悲痛更加剧烈。
哭着哭着,张全忽然感觉到强烈的昏沉感,随后他脑袋一歪,竟然昏迷了过去。
陈婉清见张全的哭声戛然而止,顿时感到不妙。
“陆洲哥,他昏过去了。”
陆洲从陈婉清手上接过张全,眉头紧皱。
“不好,这孩子悲伤过度,竟然伤了心脉,再加上这些年积累的伤病和情绪,这猛地爆发出来,身体承受不住了,这样下去,他难活过今晚。”
陈婉清大急。
“啊,陆洲哥你救救他,这孩子太可怜了。”
陆洲单手抱起张全,另一只手牵起陈婉清的手,柔声道:
“放心,我不想让他死,阎王来了也不行。”
说罢,三人身形同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