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姚山恍然大悟， “之前祁玄那鬼修手上也有一个，你们记得吧。”
众仙尊纷纷点头，确实，之前似乎看祁玄在大殿中拿出来过一次，只是他们当时都没太留意过。
在顾南风的不懈努力下，令牌冒出一股黑烟，随后，诸多文字宛若投影一般，赫然呈现在了大殿中央。
殿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原以为八卦书就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这鬼界交流信息用的鬼器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令人开了眼界。
周洋看到这场面，眉头一蹙，“哪里来的鬼东西，怕不是你专门找人订做的假货吧。”
顾南风连忙摆手，“这我可不敢，此物真的是我偶然在黑市捡到的。”
周洋仍旧觉得荒谬，“可你个修仙的竟然能打开鬼器，你不觉得荒谬吗顾南风？”
顾南风：“我……”
他能说他本来就自带神族基因吗？
毕竟是从神界空降下来，区区一块传讯令，倒也可以轻松拿捏。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说了肯定又要被那帮望月宗的批斗，如今还是赶紧把证据甩出来才好。
不同于八卦书，鬼界令牌中基本都是些五花八门的聊天内容，乱得如同一锅粥。
什么卖小黄书的，吃瓜的，对线的齐聚一堂，看得仙界高层们脑壳发晕。
赵宏辰拿法杖点了点这些牛马不通的文字，“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仙尊稍等。”
顾南风走上前去，将令牌握在掌心，悄咪咪引动了体内仅有的一丁点神力，这些乱七八糟还带着鬼画符的东西就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工整的聊天内容。
那些字迹黑黑的，就像细线勾勒出来的一般，整齐地悬浮于空气中，读起来倒是方便。
怕这帮人又出言质疑，顾南风赶紧解释道：
“我之前发现，这令牌的两面分别是不同的聊天区域，刚才那个应该所有鬼修都可以进，而现在这个，估计只有高级鬼修才有权限进入。”
姚山不解，“那你怎么打开的？”
“呃……这个嘛。”顾南风沉吟片刻，“我拿到手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可能这令牌主人是个高级鬼修吧。”
其实想想也挺奇怪的，什么鬼修这么不小心，来仙界做任务还把传讯令落到黑市了，这样一来，他们鬼界的那些机密不全都暴露了吗？
高级聊天区域的鬼修用的也是假名字，其中一个叫【禾木】的人引起了殿内众人的注意。
【禾木】：我估计这两天仙界会有动作，他们上来找人也说不定，你们倒可以提前做做准备。
【肉包子打狗】：你那么大面子？能让他们上来找你？
【禾木】：废话，我做事你们还不放心吗。还有你们那些传送门啊通道啊都是怎么做的，一进来就给我送到鬼域了，差点没把老娘吓死。
【肉包子打狗】：哈哈，这可不归我管，你得找鬼尊大人商量去。
……
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无一不在表明江月梨被拐到鬼界是她自己做的局，但仙界高层还是不相信，万一是那鬼修故意放个令牌在仙界，拿来挑拨离间也说不定呢。
顾南风只负责用神力翻页，方便他们观看，剩下的时间都保持了沉默。
一开始他也不信，那时还在回明心宗的路上，江月梨被拐一事也只听大宗门圈子里谈起过。
可是这个禾木不仅完全掌握各种仙界动向，甚至连那些只有他和江月梨知道的小秘密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比如他胸前的神魂印记是怎么被发现的。
还有之前大比时泡灵泉衣服被偷一事，他是同其他亲传提起过，但从未说过具体细节，除了当事人江月梨以外不可能有人知道。
然而那个叫禾木的，不仅把此事当个笑话一样在鬼界的传讯令上讲，而且还把细节描述得相当清晰。甚至后面还打广告声称自己手上有留影珠记录，三万鬼币一枚，不过仅支持上门自提。
真是气裂了。
早知江月梨是鬼界派下来的卧底，他就不应该在极寒秘境里救她。
谁知这死丫头打得什么主意，没准早就盯上自己了也说不定。
翻到最后一页时，映入眼帘的是禾木与众鬼修激情对线，无非是说他们蠢钝如猪，区区两句话就能被骗到倾云海，错失了抓到仙界高层的最好时机。
但鬼修们也有所不满，纷纷指责她之前只提供了那帮人的具体位置和实力，却从未说过里面还有个仙鬼双修。
这回好了，被那女人凭空摆了一道，还差点被鬼尊大人给骂死。
禾木说话风格与江月梨本人出奇的一致，到最后许是吵累了，只扔下一句：
“那谁知道我小师叔也来了啊。”
一声小师叔惊破天际，殿中的仙界高层们皆虎躯一震。
要让他们相信江月梨是叛徒，那肯定是没有边际的事儿，可这人模仿的如此相像，甚至连他们之前故意没带江成雪都知道，这岂不坐实了队伍中有内鬼的事情吗？
顾南风心里已经认定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信口胡诌，还特意把禾木之前聊八卦的记录翻出来给大家看。
“当时只有我跟江月梨两个人在场，这个禾木一定是她。”
周洋立马反驳，“那你怎么知道没有第三双眼睛呢？”
“可……她当初还是神尊啊，如果有人接近，怎么会察觉不到。”
“嘁。”
周洋不再讲话了，顾南风这傻小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小月永远是他们望月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那个，我说句实在的。”徐唯先见大家都不说话，遂开口道：
“仙界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俩那点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也没什么。至于你说的证据，我倒觉得像是演的。”
顾南风脸一黑，“那徐宗主认为是我自导自演了？”
“哎，我倒不是针对你。主要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小月若真是鬼界派来祸害仙界的，那之前有的是机会动手，为何非要费尽心机把我们骗到鬼界呢？”
“就是啊，我觉得咱们之中肯定有内鬼，没准就是借着江月梨的身份做掩护，好把我们全骗过去。”
……
仙界高层们又开始滔滔不绝发表高见了，顾南风轻叹一声，心中暗骂他们木头脑袋。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多说无益，他便站起身来，将那令牌收回，淡淡道：
“既然前辈们都觉得江月梨没问题，那我也就不过多纠缠了。”
周洋见他要跑路，还不忘威胁，“你小子以后少讲我家小月的坏话，否则以后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好。”
顾南风迫于他的威压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此时正值黄昏，天光黯淡，他漫无目的地在明心宗内走着，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人好像就是这样，如果动了怀疑的心思，就越想越不对劲，再也回不到当初那种感觉了。
他又想起那日清晨，少女回过头去，话语轻轻，一字一句道：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小秘密。
年少时的爱情单纯而热烈，连你一句谎言我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