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宫外,止不住的夜风将殿周围的枝叶吹得沙沙作响。
宁北凡与门口的太医再度确认着夏侯靖的身子,太医连连表示已经没事了,但宁北凡心中还是非常的担忧。
昨日在夏侯靖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将那东西给了夏侯靖,而那东西……
想起东西的来源,宁北凡的眼眸悄然爬上一缕不悦铨。
原本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用的,结果还是没有避过命运。
就在这时,内殿的门渐渐开了,那抹修长的人影缓步而出,明黄色的鞋子落在地上,稳到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宁北凡一怔,未曾转身,就见身前所有太医全部跪下,大声齐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紧忙回过头,发现果然是夏侯靖。
宁北凡心中有喜,遂也迅速向着眼前之人请安,然而也不知怎的,忽然间有一种感觉。
小靖,变了。
骤然的冷风伴着夜色渐渐又起,穿透了身子。
那人静默的站在门口,只手轻轻顺过长发,视线冷漠的忘过周围的一切,深邃的黑眸,黯淡且没有任何的光晕,甚至可以说是充斥了一片死寂。
半响,他向着跪在地上的宁北凡伸出手,掌心朝上,指尖慵懒,却是明显在向宁北凡要着什么。
宁北凡心上一紧,自是了解帝君的心思,于是便将先前宫外传来的字条双手平放在了夏侯靖的手上。
随即夏侯靖缓而慢的拿回,看不出任何的焦急,只是在摊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字后,淡淡透出一声轻笑。
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笑容。
“传朕的旨意,王朝调兵,逆党祸宫,除慕云若以外,杀无赦。”
宁北凡有些意外,脸上悄然露出了些许的舒然,然而却又像是知道什么那样,垂下的凤眸,染动着淡淡暗殇。
半响,宁北凡抬头接旨,当他视线与夏侯靖四目相接的时候,果不其然心中还是一沉。
那一时,他有些安心,却也有些不安,所以始终沉默,仅是接了旨意,然后转身离去。
可是此刻的宁北凡却比任何人的清楚,如今皇上不杀慕云若的理由,再是与过去不同,或者说,回到了最开始的理由。
一切,就好像归零了那般,一切,都好像被命运看透。
就在这时,一直守着夏侯靖的张保,叹了声气,缓缓走到夏侯靖身边,道:“皇上,奴才想,慕娘娘此番出宫,定然是有什么原因的,皇上不要太难过,到时候听听慕娘娘的话,或许就——”
然没等张保将话说完,一个如过去那般,冷漠冷静而且慑然的声音倏然将他打断,“朕,何时说过,朕会难过?”
张保一怔,抬头看向夏侯靖,眸子顿时狠狠一缩。
且见这一面的他,若有所思的用右手缓缓抚在心口,沉默了半响,喃喃而道:“朕应该是痛过的,可是……现在好像不怎么痛了。朕,应该也是爱过的,只是……”夏侯靖说到此,狭长深邃的眸中渐渐渗出冷漠,“那种感觉,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了。”
说罢,他看了眼张保,径自抻了长袍欲去南书房好好收拾下皇宫的乱事。
而在路过透云阁的一霎,夏侯靖稍稍顿了步子,侧过冷眸看去,自怀中掏出那颗清澈的玉璃。
唇角微微轻动,不浅不深,然后在向前抬步之际,毫不在意的玉璃丢进了透云阁中。
玉璃着地,狠狠碎裂,唯美不在,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回忆。
仿佛与透云阁一起,仿佛与那个她一起。
张保自始至终都愣在那里,刚好这时姜凤贞走过,本是想来看看皇上,结果这才得知皇上刚刚出了寝宫。
看到一直愣在那里的张保,姜凤贞有些担忧的问道:“张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张保晃晃神,然后有些踌躇的对着姜凤贞说:“皇上,变了,不……皇上,好像回到最开始的皇上了。”
“最开始?什么时候的开始?”姜凤贞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张保忍不住长声而谈,看向不见星辰的夜空,“从未爱过慕娘娘时候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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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凤贞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然在这皇宫里最了解皇上的莫过于张保公公……
姜凤贞也叹口气,满脸凝重。
云若,云若,快走吧,如果选择了王爷,天涯海角都不要再靠近王都。
皇上若是没有了爱,那便会变成如开始那般无情冷酷的帝王,再一次见到,他定会将你……
“云若,保重。”姜凤贞咬咬唇,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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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不久之后,得了旨意的宁北凡,却先行策马来到了一个无人之处,像是一个底下的密潭。
下了马,他走到石碑之前,指尖贴了下,这才缓步向着里面走去。
滴水之声,沁入耳畔,石壁上透着连带着波纹的光影。
宁北凡静静的向着一处深潭走去,俊美的脸上再不见笑容,而是沉淀着一种极致的冷漠,将放药的木盒冷冷丢在地上,任它翻滚几周,然后对着池水说道:“如你所愿。”
言罢,他甩袍回身,向着外面走去,脚步生硬,没有丝毫的停留。
不多时,在那平静却有缓带波纹的水中突然伸出一只盈白如玉的手,一把攥住了宁北凡仍在池边的药盒,指尖滑入,摩挲半响,而后如是知道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夏侯靖吃下了那般,忽而自此处扬起了几声轻笑。
在这空洞的地方,不停的环绕,而那空荡荡的盒子,也被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拽入了水中,仿佛要将它拖进了最深,最看不见希望与终点的地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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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面,在多方逼问下,云若得知这些马客是来自“东岐山”的“嗏咯寨”,一个偏向游牧擅长骑术,平日最喜欢去战场偷抢死去兵将东西的寨子,就像是乌鸦一样,常年与死人打交道。
因为这一条,云若明显感觉到如果能突破了这个寨子,或许就能将慕家的秘密进一步的挖深。
不过这一行,夏侯伊却没有来,而是将初月细雨他们交给了她,命他们听命于慕云若,而且还让岚亲自保护云若的安全。
当然,对于这个命令,最反对的就是细雨,简直是气得几乎快要撒了泼,最终还是被初月按住,这才没将东西都毁了。
在去往东岐山的路上,云若独自一人骑在马上始终在出神的想着,握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
有些焦躁,有些着急,不知为何今日总有一种感觉。
她的时间有限,不久之后,会迎来一场极大的劫难。
其实,她也大致能猜到,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打听出慕家的秘密在哪儿,慕家的兵马在哪儿,慕家又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多时,云若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东岐山的山脚下,与她并肩而骑的岚亦停了马,先一步下来在马旁边将云若扶下,而后与她一同看向这被阴云笼罩的地方。
感觉这里定是有什么邪术般,诡异的不得了,回想起先前那些攻向他们寨子的人,好像都不那么简单。
这边细雨也下了马,闷闷不乐的甩着袖子向里走,低喊一声:“不就是收拾几个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还没等她挪了步子,云若却出声说道:“想死就现在进去。”
细雨突然停了步子,但是却被云若这句话气得整个脸都发了红,岚也眯住眼看向周围,说道:“还是谨慎些好。”
细雨不听,用蛮力准备好好和云若吵一架,结果却被岚瞬间阻挡。
“爷让听慕云若的,而且也不能伤了她。”岚冷冷说道,浅银色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就不信了,凭我细雨,不听这个女人就会死吗?片刻之后我便回来!”细雨啐了一口,紧捏扇子倏然就向着前面赶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地动山摇,一片如浩海般的滚石霎时向着下面冲来。
“小心!!”云若大喝一声,然细雨却愣了一下,怔怔看向上面突然而至的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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