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伊看了看房间,然后回过头,理所当然的说:“你,与本王一间。”
他说的根本不容拒绝,而云若则是深瞳一动,几乎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然而当云若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眸时,却发现在他眼中所透出的执着,是那样的纯粹,没有顾虑,也没有其他的任何情绪,而是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单纯而直接的念头毂。
他想与她在一起。
方才自己一直沉浸在与夏侯靖的心情中,或许几乎忘记了这个最后的最后,向自己伸出手将自己带出那残酷之地的人。或许,忘记的还有更多更多,无论是为了慕云若,还是因为一直伴着自己的这个人,她都应该好好的去了解他,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救她,知道关于他的一切铨。
夏侯伊看着云若,安静不语,然后缓而慢的伸出手。
一阵清风起,将地上的石碎卷起滚动,在地上摩挲作响。
先前吵闹的众人皆是将视线投向这方,看着这如画的一幕,怜香亦然,站在旁边一脸复杂的看着如此之景。
云若安静了一会儿,或是在想着什么,却又好似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很快便抬起眸看向夏侯伊,缓缓伸出手回握住了夏侯伊,夏侯伊深眸轻动,不经意在那深沉如潭的静谧中撩过一丝波澜,然后他一字未言,握住云若的手,径自的向着西侧那间房走去,云若也是不言不语,沉默着随着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一下,就是连怜香都紧了下心,喃喃自语:“主子……主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莫语走过来,环胸看着,眸中也透着些幽光,“三爷与慕云若的宿命是在一起的,慕云若从一开始,注定只是王爷的,所以唯有王爷,慕云若是无法拒绝的。”
怜香眉心紧拧,什么宿命一起,什么无法拒绝,若是无法拒绝王爷,那……那皇上怎么办?皇上总不会是敌人吧!
不过……找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是私自离宫要被抓捕的对象……
哼,都是这群乱臣贼子,自己乱就乱吧,还把她和主子给劫道了!
怜香没由来嘟了嘴,蓦然咬牙转过头,狠狠扫了眼莫语,仿佛是将自身郁闷都压在了他身上,然后冷冷道了句:“你又是谁啊!”
莫语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易容一摘,轻轻晃了晃头,回头道:“各自好好整顿吧,祁峰,你带着丫头回她的房间吧,对了,她房间在哪?”
初月环胸,哼笑一声:“不远,顺路,在祁峰房间隔壁。”
闻言祁峰倏然转过身看向初月,然后目瞪口呆看了眼一脸嫌恶的怜香,不由抽了下唇。
紧接着,莫语与染离着两个最不正经的,再一次的倒下捶地,笑得眼泪直流,反只有初月不明,不悦的挑了眉,不明自己说错了什么。
怜香长叹口气,实在有些不适应,突然发现刚才一直在吹着的和送葬一样笛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四下往往寻找那身影,结果发现那人竟吹着吹着笛子,自己倒寨头上睡了,蜷着身,虽是美如画中之人,可这随时倒地就睡的癖好也,也太——!
怜香蓦地垂下头,揉了揉发。
主子啊主子,咱这可是掉贼窝里了,而且全是怪人,怕是习惯了后,这……以后就真回不去了,除非重新投胎!
又是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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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一片幽静。
当掩上了房门后,云若这才轻轻的将被夏侯伊握住的手轻轻收回,然后踌躇于门口,并没更前一步。
夏侯伊也停住,两个人的身影,因着月云的交叠,不经意的重叠在了一起。
半响,夏侯伊顿步回身看向这抹清秀的声音,不急不躁,也仅是静静的看着,然后道:“不愿,与本王一起吗?”
他轻漠的询问着云若,金眸低垂。
云若轻轻舒口气,敛住了面上的忧虑,扬起一丝平静的轻笑,道:“虽然未曾蒙面,但王爷一直以来对云若甚好,云若都一一记在了心里。所以王爷越是对云若好,云若就越不想将王爷蒙在鼓里。王爷,想听云若说说,云若自己的真相吗?”
夏侯伊长长的睫毛浅淡的动了下,俊脸上冰冷的神情,倏而填了些淡笑,然后径自从云若身边走过,关了门,将屋中一切都笼在了一片幽暗之下。
“原来如此。”夏侯伊低语,“你是有话要对本王说。”
夏侯伊的语气似乎并不担心她即将说的话,反而好像因为她仅是有话要说,而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言罢,夏侯伊便来到了房间里的一处卧榻旁,安静坐于一方,然后将手放在另一边,道:“云儿,过来,来本王身边。”
他的声音,淡漠而冰冷,然而不知为何,沁入云若的心中,又是那种似曾相识,而且是那般依赖的感觉。
步子轻挪,向他而去。
无法拒绝,或者说……是这身体已经带动了她,让她无法控制。
慕云若的心情,究竟是如何。
但是当走到夏侯伊面前的时候,云若却还是停住了,并没像他说的那样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而是淡淡说道:“王爷请听云若说完,若是王爷还决定让云若坐在王爷身边,云若再行决定。若是不愿,云若即日便走另一条路,不会妨碍了王爷。”
面对夏侯伊,云若好似不再像过去那样冰冷,多了一份面对救命恩人的恭敬。
这一面,金眸轻动,渐渐凝住了气息,侧过身半靠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望着云若。
云若做了决定,深吸口气,然后道:“王爷涉险将我带出宫,又三番四次救了我。但我知道,所有的原因,都因为我是慕云若。是王爷自小认识的那个慕云若。但是……我想说的是——”
“你想说的,本王都知道。”夏侯伊倏而开口,金眸中毫无波澜。
云若反是一怔,“王爷知道?”
然,没等云若说完,或是没等夏侯伊回答,房间的门却被突然撞开。
瞬间的声音打断了云若的话,且见一直跟着夏侯伊的言进入房间,焦急的说道:“三爷,不好,寨子外面不知突然来了什么人,而且——”
“什么?”夏侯伊压低声音,冰冰冷冷的问道。
言看了眼云若,然后一字一定道:“外围来了许多马客的蛮人,说是要将这寨子里的中原人做了肉汤,属下和染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初月给拦了回来,就是怕我们回南雪山前,且在这朝廷军正找我们的时候,再生了事端。究竟我们只有几个人,不能敌朝廷大军。不够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所持的配具和刀,有一些,明显是……”言顿了顿,“明显是过去,慕闫杉老将军麾下将领的。”
一个“慕”字,顿时令云若双瞳狠狠一缩,二话不说即刻上前来到门口,双手按压着门的两边看向外面。
果不其然,火光点点,一群骑着马的人正吆喝着在寨子周围交叠奔跑,挑衅意味十足,而在那些人的身上则佩戴着一些中原的护具,上面明显刻着慕字!
长风撩起了云若鬓角的发,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不再一样。
同时,夏侯伊的双眸中也淡淡划出了些冰冷的不悦,自卧榻上起身,轻步来到云若的身旁,看向外面的那些马客。
“云儿,看来,本王不能放任你走了。”夏侯伊轻轻靠在了门边,优雅的看向外面,“这,是你出宫另一个目的吧,云儿。”
云若心上微动,或许已经不再因为被夏侯伊看穿而吃惊,仅是点点头,不再多言。
慕家牵制住国力的八十万兵马,一夜消失。
唯有找寻到慕家被慕将军掩埋的秘密,方才能真正明白过去发生的一切,指尖紧紧握住身上那块不知多少个日夜被她攥在手里的“慕”字玉佩,清澈的眼中,渐渐沉淀出一滩冷静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