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入绝境的戴茫回忆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是五年前的夏天,正值暑假,还在上初中的戴茫,作业也不做,无所事事,成天都在蛟龙市城中村的大街小巷里闲荡,惹是生非。
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比自己大几岁的高中生、或者当地小青年打架。戴茫虽说年少轻狂,也有自己打架的准则,那就是绝不欺负比自己小的人,每次打架都会问问对面多少岁,一旦年龄比自己大,戴茫沙包大的拳头便直接招呼上去。
当时只有14岁的戴茫,已经和成年人身高差不多了,再加上肌肉发达,天生一副大骨架,还有个反应灵敏的脑子,打架几乎从来没有输过。
即便打架没输过,对面也没给戴茫好果子吃。他每天回到家都是鼻青脸肿的,满身泥巴,对此他的母亲总是很担心,父亲却说男孩子顽皮一点也没什么,长大了就好了。
夏季的沿海地带既潮湿又闷热,人们内心总是莫名其妙躁动。
这天,戴茫也是找不到事做,两天没打架的他手痒痒,像个老大一样在大街小巷里巡逻,准备逮个不顺眼的打一顿。
可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毕竟久而久之,戴茫的名声也在街头巷尾传遍了,说看见那个皮肤白皙、卷发、大眼的少年就赶紧跑,别和他打架。
一来是因为别人打架大多都是抱在一起,我推一下你,你推一下我,互喷垃圾话这种。但和这少年打架,他可不会遵守这种“文明”的的战斗规矩,他只会一言不发,拳打脚踢。你上去推他一下,他就要打你三拳;你上去抱他,他就疯狂肘击你。
二来戴茫打起架来是不计后果的,即便被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人打倒在地,他也会一遍又一遍爬起来继续战斗,直到打赢为止。
对于这种“疯子”,人们自然是避其锋芒,不愿与他打架。
这天找不到打架对手的戴茫,本来已经准备回家,结果却遇到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事件。
就在戴茫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女生发出尖叫,大叫“救命”。戴茫连忙循着声音赶去。
到了一看,原来是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青年发出的声音,她的穿着打扮与四周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从她的旅行包和相机看来,大概是来蛟龙市旅游的游客,误入了这片“无法无天”的城中村深处。
女青年的旁边有两名染着黄毛的瘦弱少年,从年龄上看来也就初一初二的样子,不会比戴茫大,这两人正试图抢走女青年的相机和钱包。
戴茫见状,顿时正义感爆棚,冲上去就对这两名小混混拳打脚踢,非常顺利地救下了迷路的游客。那名女青年见抢劫自己的两个小混混已经被打倒在地,便连忙捡起落在地上的随身物品,道谢都不说一句,头也不回逃了出去。
这天戴茫做了一件好事,回到家中心情愉悦。
谁知,到了晚上就出事了。
那两名小混混的家长,带着ct报告找上门来,说戴茫欺负他们家孩子,把他们家孩子的肋骨打断了,要赔钱。
天不怕地不怕的戴茫,一听见要赔钱,整个大脑便空白了,他想出去看看情况,却被父亲拦住了,叫他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戴茫从窗口偷听,一向不苟言笑、自尊心很强的父亲,此刻却嬉皮笑脸,正在赔礼道歉,最后还谈到了赔钱,具体金额戴茫没有听清,他猜大概要好几千,那可是他们家几个月的生活费......
不久后,拿到赔偿金的家长们满意离去,父亲把戴茫叫出了房间。刚出房间,戴茫便一把跪在地上,叫父亲打他吧。
父亲说:“我不打你,但你必须去给你欺负的两个小孩道歉,他们才刚上初中,还比你小一岁,你平时和大孩子打打架我都觉得没什么,但你去欺负这种比你弱小的算什么?”
戴茫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去给他们道歉的,你打我吧。”
随后,在父亲的追问下,戴茫说出真相,这时父亲才意识到原来是误会了自己的儿子。
“对不起。”戴茫跪在地上,对父亲道歉,他知道肯定赔了不少钱。
听见戴茫道歉后,父亲百感交集,连忙说道:“不要道歉!如果做了好事还要道歉的话,这算是个什么世道?你就一直正直地活下去就行了,这种品质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是异常宝贵的,你应该感到骄傲。”
戴茫对此深信不疑。
父亲继续说道:“只是你从小就骨骼精奇,下手不知轻重,这次你打断别人的骨头,没有出人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赔了几万块钱,也算是消财免灾了。但你记住,下次遇见这种情况时,有更聪明的处理办法,在你出拳之前得先想想自己的家庭条件,打别人一拳我就要帮你赔一万。”
父亲没有说再多的话,但戴茫知道,在赔出这笔钱之后,父亲和母亲的工作更加艰辛了,接下来的好几年父亲烟酒不碰,母亲也不再买化妆品了。
从那以后,戴茫再也没有主动去招惹过别人。他开始“作茧自缚”,给自己的心套上了牢笼,心中的那头野兽也沉睡了。
父亲那句“打一拳赔一万”的话语一直在戴茫的脑海里回想,即便遇上老仇人,在出拳时也多了好几分犹豫和顾虑,一拳打出去总会在半空中泄力,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从此他自以为豪的拳头失去了威力,遇见情况也只有逃跑。
于是,“戴跑跑”的名号就在城中村的街头巷尾传了个遍,以前大家都叫他“戴哥”,现在叫他“戴便”(大便),什么阿猫阿狗看见都要过来追他一下,但戴茫也不在意,他跑步的速度很快,他只要拼命奔跑,谁也追不上。
他跑啊跑,出了城中村,跑出了蛟龙市。现在的戴茫正以首都大学“晨曦”战队成员的身份,在新京大学体育场八万名观众的注目下,进行着棋兽对战。
意志附身于“火蚁乔治”,正倒在草丛里的戴茫,凭借钻石般坚强的意志,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起了沉重的头,咬下“屎”一样难吃的药草咀嚼吞下,缓缓爬起。
龙莲操纵的“火蚁南江”则正在边界处严阵以待,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是戴茫又回满血,准备来挑战自己了。
从声音可以判断出“火蚁乔治”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传出了自信的声音,与之前毛毛躁躁冲上来骚扰几下的感觉完全不同。光是听见这走路的声音龙莲心中便有种不详的预感。
终于,“火蚁乔治”从草丛中走出,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能感受到,就像是从病猫变成了猛虎。
龙莲不由得心头一紧,居然本能性得后退了几步,还未交战,他就知道对面在那一瞬间变强了很多,便用紧张的语气问道:“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里发生了什么?”
戴茫答道:“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龙莲:“什么事情?”
戴茫:“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龙莲:“什么意思?”
戴茫微微一笑,说道:“意思就是,这只是游戏,再真实也只是模拟出来的,即便打死你也不用赔钱,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龙莲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那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还在不自觉的慢慢后退。
那感觉就好像,用棍子隔着笼子痛击了关在里面奄奄一息的老虎后,突然发现笼子的门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