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去画展呢?”檀越问。
在檀越的想象中,以许欢颜的性格,对于那种十分安静,禁止大声喧哗的地方,所呈现的就是一种略诡异的画面,许欢颜性格爱闹腾,又怎么会喜欢那种安静的地方呢?
许欢颜说:“你也知道再有一个星期就是比赛了,我有构思,但……总觉得不满意,我想去画展看看,看看能不能找些灵感”。
檀越皱了皱眉,伸手摸向许欢颜的额头:“欢颜,我带你来是来玩的!”
他就是看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紧张,每天都紧绷着那根比赛的筋才想让她放松放松,对于檀越来说比赛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欢颜一直在他心里都是重要的。
许欢颜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她伸手将檀越的手拉住,声音略微放软道:“可是我想去,檀越”。
对于许欢颜的要求,檀越总是做不到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檀越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门票,这是之前画展送他的,开画展的人也是他和辰盛的朋友,知道他要来g市就送了两张票过去,果然不愧是贴心好基友,许欢颜举着那两张门票开心的手舞足蹈,檀越摸了摸她头顶的呆毛,心内一片柔软。
辰盛在远处看的连连摇头,虽然知道好友是没什么救了,但看到事实真相的他还是忍不住拘了把同情泪,还没在一起就这么听话,可不是掉天坑里出都出不来了吗?
这么晚来看画展的檀越和许欢颜还真是头一个。
幸好那两张门票都只是纸,得了画展主人的认可,进来的那可不止倍儿有面儿那么简单。
许欢颜问檀越为什么会有画展门票,檀越说之前在留学的时候,有一次走在伦敦街头,就让那个画师给画一副画像,认识然后便开始有了交集。
其实那个时候画师已经有了些名气。
后来画师凭借一幅画登上了国际画展的舞台,名气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等檀越出了学校的时候,当初那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就已经成为了国内知名画家。
但他仍然视檀越为知己。
一个学经济学的檀越都能让画师如此看中,许欢颜想檀越一定是对这方面有过人之处,明明都一起长大怎么差距就辣么大呢?
画家名为唐镜,许欢颜觉得他是人如其名,因为他的眼睛真的很像一面镜子,为人又很豪爽,直接让许欢颜叫他唐哥,这做派哪想个画家,都快赶上个黑帮头子了。
不过唐画家也很忙,檀越过来本来也没想让唐镜作陪,许欢颜更不用说了,见到人已经很不错了,平常都只能隔着荧幕看看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欢颜还是很好养活的那种人。
画展里的画都很美,有描写静物的画的传神,有画动物的又十分美丽,比如飘落的树叶,又比如林间小道,许欢颜看的很开心。
毕竟是学设计的对于这些东西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兴趣。
然而,最让许欢颜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副关于美人鱼的画,画的名字就叫海的微笑。
那是早晨万丈光芒莅临时,一艘轮船行驶在大洋上,画中一只美人鱼躲在暗礁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那艘轮船渐行渐远。
这是一副让人不经浮想联翩的画。
轮船上有什么呢?轮船上能有什么吸引了美人鱼的注意呢?难道是美人鱼的心上人?
从画里面能够看出画家的功力,这副画构思巧妙却略显稚嫩,也不知道这样的画为什么会出现的这种画展上,还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许欢颜还从落款处看到那签名,写的是一个英文名字,不像唐镜的风格。
难道,这还是一副别人的画?
见许欢颜在一副并不是特别出彩的画上停留下来,檀越也由不得多看几眼这幅画。
看着笔触不像是唐镜的,唐镜的笔触偏刚劲,这幅却是偏柔和,且在绘画的技术上还很稚嫩,根本不像出自唐镜之手。
而恰在此时,唐镜也招待完了来的几个重要的宾客,就往檀越二人这边走了过来,走过来才发现许欢颜在盯着画看,而檀越的注意力却多半都在许欢颜身上,且看她的眼神也不像普通朋友。
看着这样的一幕,身为檀越的朋友,唐镜还是不厚道的笑了,想当年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去夜店,妹子们也是搭理檀越多一点,就算被严厉呵斥也是一脸痴迷的样子,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有趣,她们当初还围在一起打赌说将来降服檀越的姑娘会长什么样,如今看来却是早已定数,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唐镜走到檀越身边指着那副美人鱼的画说:“檀越,你眼睛一向刁的很,我这里那么多话你不看却偏偏盯上了这一副,我看你盯着这幅画可看了很久了,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啊?给你感觉又如何?”
唐镜这话哪里是在说人,分明就是在打趣檀越,檀越也面不改色的看着那幅画说:“我们认识那么久,我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只不过是看对眼罢了,哪有什么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
唷,这是承认了,唐镜笑的越发狠了,心里默默给了许欢颜一个大拇指,能把檀越降服的这么彻底,一个字,牛!
许欢颜专心致志的看画,知道唐镜的笑声实在令人难以忽视,许欢颜才回过神来,她冲着唐镜一笑说:“唐哥,这幅画是谁画的啊?”
唐镜看着那幅画神色晦暗不明:“是我一个朋友”,他顿了顿,然后看着许欢颜似不经意的问了句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许欢颜没听很明白唐镜的话,她还以为唐镜是在问个人感受,她想了想摸了摸下巴说:“因为我觉得画这幅画的应该是个女孩子啊!”
唐镜的眼色变了变,檀越却没有说话,许欢颜又说;“而且,我觉得她应该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许欢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真是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当着知名画家的面说这些话,许欢颜还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唐镜说:“唐哥,我就是瞎说,你别介意啊!”
说完,唐镜回神,冲着许欢颜笑笑,许欢颜也傻兮兮的一笑,然后拉着檀越去看别的,留下唐镜一人在画前足足站了数十分钟之久,最后还是工作人员上来叫他,他才回神。
许欢颜拉着檀越走不免觉得自己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但她还是被接下来的画冲淡了那些尴尬的感觉,檀越跟在许欢颜身后神色一明一暗。
跟了半响,檀越才看着许欢颜问道:“欢颜,你刚刚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呢?”
许欢颜看画看的很专心,没想到檀越会突然问一句:“什么那样觉得?”
檀越说:“刚才在看那副海的微笑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觉得画家有一个很心爱的人呢?”
许欢颜眨了眨眼,还当他问的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许欢颜从小的第六感就比别人强,对于那些特别有设计感的东西更是,许欢颜说:“倒不是我那么觉得,那幅画一千个人看就有一千种不同的感觉,况且我只是从画上那么感觉到了而已”。
“你从画上感觉到了什么呢?”许欢颜偏头问他。
檀越想了想:“喜悦吧!”一种从美人鱼身上感觉到的,暗恋的喜悦。
“但我感觉到的却是悲伤”,许欢颜摊了摊手。
檀越一怔,那幅画之前也有不少人看过,基本上都认为那是一幅表达暗恋的画,怎么反而是许欢颜感觉到了悲伤呢?
仿佛像是感觉到了檀越的疑问,许欢颜接着说:“海的女儿的故事小时候听过吧?人鱼公主最后化为了泡沫,我反而觉得那样的故事留下的倒没有那么多悲伤,毕竟曾经有过争取,但是那副海的微笑,人鱼却只敢躲在礁石后面远远地看,那幅画,而且绘画的手法十分的现代化,从我的感觉里感觉到,这也是一种现实的悲哀,因为她是个异类,所以永远只能看着心爱的人越走越远,这不是悲伤吗?”
檀越不说话了,或许许欢颜说的没错,那的确是场悲哀。
见檀越不说话,许欢颜又道:“那幅画落款的时间是好多年前了,檀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檀越回神,看着许欢颜,私心里觉得许欢颜就像是海的女儿中那条美人鱼,而那个人则是画里的美人鱼,却又觉得人鱼公主的结局太过悲怆,实在不适合许欢颜,因为他也不想许欢颜会有那样的结局。
好在现实不是童话也不是画。
檀越看着许欢颜点点头说:“画那幅画的人,是唐镜的初恋情人,只不过两个人有缘无分,在那幅画送给唐镜没多久,那个女孩就死了,唐镜把画挂在那里,也是想缅怀一下吧!”
真的是那样吗?许欢颜皱了皱眉,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