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穿来的那会,一家人就是这样,我们又何必闹着分家,假如大爷没有想去卖我,我可能就安于现状不想去努力,幸好没有假如。
选吕大做管事,我为我当时的睿智,表示叹服。
随着地的增多,家里确实缺人,堂哥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家,其中包括了到插门的二堂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视同仁,做的好就做,做不好就别做,做慈善我不乐意。
偷奸耍滑的他们,刚来时装得像个主子,同样时间,比人家少做一半,可等到发工钱时发现,工钱也少了一半,找吕大去闹,吕家村的人抱团排挤他们,再闹又打了一顿,养伤中没有一个人去看他们,而两个嫂子还天天跟他们闹,伤好后再次去我家找工,吕大依旧要了他们,再上工时,他们就变成了乖乖小绵阳,原来不是不会干活,是生活没有逼到绝处,也是没有找对方法管教。
曹家的人旺,几个堂哥加上二爷、三爷,就是一大桌,腰板挺直了的三婶旁边坐着小五招弟,小八曹壮壮,两个小的跟大嫂的孩子都相近,吃饭都要求坐在一起,边玩耍,边吃饭。
看着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这美好背后,又是付出了多少辛劳才换来的。
杀猪菜结束,五哥扶着喝着微醉的爹,跟着县太爷的马车,送至老远。
回过头的爹,嘿嘿地笑着,手舞足蹈的同时,还喋喋不休,偏他一喝多就大舌头。
“小堵,今个县太爹还敬俺酒了,俺可高劲,恁和小切可记好,肉穷要走动。”
五哥听不懂爹说啥,只得扶着加快脚步,好不容易到家,不管爹还在嘀嘀咕咕,他直接扶到床上,随手倒了一杯水放到桌头后,扬长而去。
一个醉酒的老爹,哪有自己屋内香喷喷的媳妇好,这忙了大半天,客人一走,这会媳妇肯定在屋休息。
新婚夫妇本是情浓意蜜的时候,已经收到任命书的他,过了年初六就要先走,本想带着媳妇一起出发,但媳妇要跟娘一起去齐州,他不知道要啥时候才能再见到呢。
还在梦中的我被一声炮竹的声响吵醒,年如期而至,家中第一次买了鞭炮,小七兴奋的如同三岁的孩童,带着家中的狗娃、小仔子们在院里大吼大叫。
五哥带着艳羡的目光,却没好意思加入,只带着村里的乡亲们,在院中的桌子前,一张一张地写对联。
而我围着灶台,每出锅一样菜式,我都要拿筷子尝上一点,不管平时怎么吃肉,总感觉没有过年时的香。
娘看到这样的我,恨不得拿个棍子抽我两下,但今天是过年,家里不允许打孩子,她忧伤地在我跟前絮叨。
“莲枝,过了年,你就15岁了,我同意小庆今年成亲,可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小庆这孩子命苦啊,这么好的孩子咋就偏就非你不娶呢!”
你看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后娘,庆哥才是我娘的亲儿子,庆哥什么时候命苦过,人家钱花不完的时候,我们连饭还吃不饱呢,但这话我不敢说,我怕说了,家中会打破过年不打孩子的规定。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小屋,过“年”迎春,代表着辞旧迎新,也代表着新的起点开始,今年的初一与往年不同的是,去老宅的路上只有我们兄妹几人,爹和娘大初一已不能出门,曹四老爷的称号不但在城里叫响,在我们村更是排在了族长前面。
昨天晚上我娘已经把今年的年礼让人送了过来,半头猪肉,两匹布,点心果子几包,还拿了20两现银,得到的回报就是,磕完头后的红包明显加厚,我笑容满面,拉着自己的亲嫂子,加入几个堂嫂中间,吃着点心,聊着天。
过年拜年,拜的是亲情,拜得是人情,拜的是师情、友情、官场情,不管什么情,提着礼物走就是。
圈子大了,需要还的情就多,我们一家分成几路,各还各的情,各拜各的年,只等初四这天一起去姥娘家,嫂子不用回娘家,自然也是跟着我们一起去,两辆马车,一车礼物,一车人,满满当当。
稀罕小七和五哥的姥娘、姥爷们,一早就坐在大路上等候,我们刚到,不等下车,就呼啦着围上来,吓得嫂子直往我身上缩。
我握着她的手,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别担心,他们只稀罕他俩,不会理我们,咱们先走,他们能赶上吃午饭就行,要习惯,你看小七那得意的小眼神,他现在也就在姥娘家能有这待遇,他欢喜着呢。”
嫂子不再说话,当我回头看到她那羡慕的眼神,天啊,没想到这种被人又摸又夸的稀罕,嫂子也喜欢,真的太出乎我预料。
姥娘的精神头还是那么好,看到我家的车,就第一个从屋内跑出来,年轻的两个大表嫂被抛在最后面。
小七和五哥被拦在村里,我就成了姥娘要抱的对象,我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把身后的嫂子送进了姥娘的怀抱,姥娘也不在意,和舅妈一起稀罕个不停,看到由喜悦变成恐怖的脸色,我拉着永圆姐一起笑个不停。
时间走得快不快,但看身边的小娃就行,哥成亲小侄儿还不会走路,这会儿已走得稳当,我拿张蒲团放在跟前,逗弄他过来跟我磕头。
“依然过来,给姑姑磕头,姑姑这有好吃的。”我拿出薯片,掰上一点,放到他嘴里,然后拿到他眼前让他看着,再拿开,引诱他上前。
依然还不会咬,但能品味,他先是挤下眼睛,然后伸伸自己的小舌头,应该是感觉到好吃,兴奋的像个不倒翁,“啊、啊”叫着往我眼前冲。
可他不知道看脚下,柔暖的蒲团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硬,一下子扑在上面,开始哇哇大笑,抬眼看到娘要过来,我吓得赶紧抱起,顺便把吃的放到他嘴边,哭声停止。
我长呼一口气,差点又要被我娘揍,这可是她娘家最小的一辈人,娘也像姥娘稀罕我们一样,稀罕着他呢,我家也就嫂子能与他一争高下,我都是靠边站的。
无论出嫁多久,无论多大年纪,无论自己撑出小家的时候多么的强势,从小受过疼爱的人在回到自己从小的地方,都有回忆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
在姥娘家一天的时间,娘上扬的嘴角都没有放下来过,就连回去的路上都像平时的小七,叽叽喳喳地给嫂子介绍姥娘让带回的各种山货。
初六这天,我们全家送五哥的同时,也一起回到县城,二姐早在家里等候,看到我们回来,连他最亲爱的儿子都交给了身边的香蕉,扑近娘的怀里,诉说着这几日的想念。
娘欣喜万分,因为二姐没生娃前,是家中最矜持的一位。
带着离别的伤感,娘整理出一马车可以放久的食物,我给五哥准备了贴身的荷包,里面有小额的银票和零碎的银子,二姐送上了两双鞋子,大嫂拿出几个包裹,这是她抽空赶制出来的衣服,小七看着我们每个人的准备,一咬牙,一跺脚,冲进自己的屋里,片刻,拿出一布袋零食出来。
五哥接过时,小七不舍,五哥猛扯,小七哭丧着脸,我们都笑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上任的五哥这次走不但带走了曹老头的大孙子和小虎,还带走了能干的洪叔和会做饭的姜婶子,娘还是想要跟着起一趟,被我们强力挽留。
小七先是哭着脸给娘抱怨: “娘都不爱我,庆哥走后只爱五哥,都说农家疼吆儿,为什么在咱家我没有感受到。”
接着又对大家说:“五哥赴任是好事,离得不远,还是齐州下面的县,多好的运气啊,五哥等着,七弟很快就去看你。”
小七虽不够稳重,永远是家里最会活跃气氛的一个,这会儿哪还有离别的伤感,个个都想着赶紧忙完手上的事,早日去齐州,好与五哥团圆。
本是送行的一天,硬是在我家上演了一场,你追我打的戏码,看戏的人都散了,演戏的人还在投入当中。
就连刚入门的嫂子都忍不住说:“娘的身体真好,换成我,绝对不能在院里转这么久。”
我哈哈一笑,一左一右地牵着二姐和嫂子的手悄悄退下,五哥走了,饭还要做,那俩人早跑习惯了,一会累了自然就会歇息。
家里又少了几个人,连做饭的春婶子都提不出劲来,要不是我们过去,中午的饭菜就是馍馍加大炖菜,这菜要是一上去还得了,爱吃肉的小6不跟我闹翻天。
赶紧让加了几个菜,这才放心地去忙别的事。
生活是活给自己看的,有人问,你每天这么努力为了什么,答案自然是吃好,喝好,连吃都吃不好,谁还努力做什么?
中午娘和小七在饭桌上都不再说话,两人同步地吃着馍馍和菜,从这点可以看出,上午那声场追打的戏唱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