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
宋氏一开口便疼的龇牙咧嘴，她竭力维持着嫡夫人的体面，却收效甚微。
林颂宜笑得混不吝，“你别生气，我也是合情合理做出猜测，实话实说罢了。”
“你！”
宋氏咬着牙，她怎么也没想到，本该滴水不漏的计划，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今日之前，她便察觉到了润书的异样，润书本就是她设计拉拢过来的，威逼利诱才是其臣服，她对润书从未完全信任过。
近些日子，润书得了林栀予大批赏赐，虽说有兰生这些下人作陪，可润书到底是独一份，林栀予待润书好得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开宴前，她留了一手前去查看这鹤寿图，果然完好无损，她也因此确定了润书的反叛。
这情况在她预料之中，她也早做好了两手准备，将如今这幅换了上去。
今日此举意在重伤大房元气，这计划宋氏在脑海里琢磨预演了无数遍，万无一失，因此她才敢自己站出来当众指认，把控舆论局势。
可如今这一步，她好似走错了，她算准一切，唯独没算到林颂宜会回来。
沈氏和林栀予容易拿捏，林颂宜却是个十足的疯子！
几步之遥处，林颂宜与沈氏打过招呼后，无视皇后与在场百官，一手揪着林栀予，一手抓着林知行，将两人转着圈瞧。
“阿姐……”
“大姐。”
林颂宜没理会林栀予，看着林知行赞叹道：“知行都长这般高了。”
说着，掌心运劲，拍向林知行的肩膀，‘啧’了声，皱眉，“还是瘦了些，一碰就晃，我走前教你的功法一点没练？”
林知行红了脸，“大姐莫要打趣我了，我不是习武的料子。”
林颂宜摇头，戳了下林栀予的额头，“还有你，你也弱不禁风，怪不得你俩总被人欺负！”
林颂宜意有所指望向一边的宋氏，宋氏哪受得了这样的阴阳怪气，“叙旧的话你们三姐弟还是稍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真相如何，非是你们一张嘴便能定论的，证据拿不出来，再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
那一幅鹤寿图便是宋氏的定心针。
林颂宜嗤笑一声，“谁说我们没证据？！宋章，你想害我们想疯了吧？”
“林颂宜！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谢老夫人奋力敲着拐杖炸起来，怒视着道：“你二婶婶何时有过要害你们的心思！”
“太祖母安好？听您这说话的口气，身子骨想必还挺硬朗。”
林颂宜才看见谢老夫人似的，一句问安没有恭敬，只有调侃与暗讽。
谢老夫人最是厌恶林颂宜，林栀予尚且还有利用的价值，林颂宜却只剩麻烦，刁钻、难缠，软硬不吃，惹急了便是天王老子也敢扑上去咬一口。
也正因这一点，当年才被她们寻到机会将她赶出府门。
模样随了林烨，性子更是像了十成十，眉眼间自带不怒而威的煞气，两只眼睛瞪过来直瞧得人心里发虚。
“伶牙俐齿！目无尊长！这便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将你送去千翼山你便学了这个回来？！赶紧给你二婶婶跪下，磕头道歉求她原谅！”
谢老夫人提及往事，试图用林颂宜从前犯下的错事压她一头。
不想林颂宜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失笑道：“求她原谅？我错哪了？求她原谅什么？”
“用鞭子抽她？那是她活该！”
这趟回来，她便是来寻仇来了！
不仅为了当年宋章请道士污蔑，将她设计赶去了千翼山一事，更因为二房如今将主意又打到了杳杳和阿娘头上。
想坏杳杳名声抢她婚事，先问问她这鞭子同不同意！
“林颂宜！你到底知不知礼数？在荒山野岭带了待数年，你连礼仪规矩也忘光了吗？皇后娘娘在此，还轮不到你放肆！”
这会林颂宜倒是乖乖跪下了，磕头行礼，姿态恭谦，“臣女林氏颂宜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瞧着林颂宜，“你是颂儿？几年未见都成大姑娘了，本宫倒是一时不太敢认。”
“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敢想敢言，勇气可嘉，只是这般莽撞冲动，到底还是有些激进了。”
“娘娘所言极是，臣女知错。”
皇后微笑颔首，并未再说什么。
皇后这人向来大义，年少时跟着皇帝打天下，性格果敢，后被擢升为继后，福康公主张扬的行事风格便是随了她。
见惯了后宫后宅争斗，皇后平生最厌妇人之争，她岂会听不出今日这事背后隐含着什么，刚才不管，只是火没烧到她身上。
她也觉得林栀予有法子解决，这姑娘瞧着娇憨，却是个极有主意的，擅用软刀子杀人。
倒是个可入主中宫的好苗子，可惜清寂遭了恶疾无缘帝位，否则哪轮得着裴仕之将人占下。
皇后如今这般态度，并非全然建立在个人情感与欣赏之上，主要还是考虑到了林烨，敌军连年进犯，战况吃紧，西境、北境都需林烨坐镇，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动了他的女儿。
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谢老夫人哪能听不出皇后的话外音，知道再为难林颂宜也讨不到好，只能咬着牙就此作罢。
“你不顾念血缘亲情便不顾念吧，是老身教孙无方，老身认了。”
说到此处，似是伤心至极，拿起帕子拭了拭泪。
而后又看向林栀予，“今日大喜的日子，真相是什么，老身也不多追究了，只要你认个错，老身便当做今日之事不曾发生。”
这话真真是说得宽容又大度，做足了包容呵护小辈的派头，人群中已然有人露出赞赏的神情。
林栀予却道：“栀予没做错任何事，为何要道歉？”
“再者，太祖母您不在意真相，栀予在意，若是栀予就此点头认下这错，日后岂非走哪都要背负着不忠不孝的罪名，永无翻身之日。”
“栀予名声好坏不重要，可这岂非让侯府、建宁王府，乃至整个庆显朝蒙羞？堂堂平西侯府的四姑娘，是个手段狠辣、意图毒害亲人的歹毒之徒，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待？”
“因而今日，必须要将幕后真凶揪出来！是黑是白，定要论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