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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阳天被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折磨得当场吐血,生死不知的时候,秦百川早已被猴子“劫持”到了江陵府衙。早有差人等候,等秦百川下来之后,差人告知陆府尹正在看锦绣山庄对百花工坊的状纸,让秦百川在偏厅等候。

偏厅之内,瞿溪带着洛鸢正在品茶,见秦百川进来,洛鸢倒也知趣,对秦百川打了一个眼色之后,退出偏厅,在外等候。秦百川抬头看了一眼,瞿溪还是以往的那身装束,白衣冷面,坐在那里便如冰雕,没有任何表情。

“瞿庄主费这么大力气把我请到这里,究竟有何吩咐?”心里虽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站在锦绣山庄大庄主的角度,瞿溪的做法虽然过分,但并没有错,自己不应该再心存愤懑,可看到瞿溪的时候,秦百川说话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我把百花工坊在配方当中添加水银、砒霜的事情上报给了官府,陆府尹亲自用狗做了实验。”瞿溪没头没脑的说道。

“这次之后,程阳天估计都要跳江,死一条狗又算得了什么?”秦百川嗤笑道。

“的确不算什么。”瞿溪抬头看着秦百川:“我知道,此时在你看来,我心如蛇蝎,阴狠毒辣,可我不在乎。今日我不对百花工坊下手,他日百花工坊发展壮大,江陵便不会再有锦绣山庄。”

“瞿溪,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恨的是什么?”秦百川面色古怪的看着大庄主:“我得承认,你的这些手段虽然我听说了不少,可当这些东西赤 裸 裸的呈现在我眼前,我还是觉得意外。不过,这不是我愤恨的理由。我恨的是,就算你想玩这么大,这么狠,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

“即便是利用我,你跟我知会一声,作为你的相公,不管你所做的是对,是错,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做你坚实的后盾。你若赢了,我便在暗处看着你指点江山,你若输了,我便陪着你东山再起。可你呢?是不是觉得只有瞒过了我,才能瞒得住程阳天和萧雨?”

“我去找过你。”秦百川的声音里分不出是恼怒还是怨恨,瞿溪冷冰冰的说道。

“是啊,你找过我,甚至问我,你若死了,我会不会心疼……当时你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蛇组抵挡不住程家死士,你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秦百川盯着她:“瞿溪,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那你呢?”瞿溪反问了一句,秦百川当即怔住,只听瞿溪道:“我其实一直不太愿意承认,其实我跟你是同一类人,只是平日来展现出来的形象不一。”

“你赢了。”秦百川忽然笑了,道:“亏我还吃程阳天的醋,原来从他到了江陵那天起,便成了你嘴里的肥肉。”

“我不是狼,对肉没兴趣。”瞿溪皱眉:“我跟程阳天私交不错,但这次,各为其主。”

“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再说什么都没用。”秦百川用力摇摇头,认真的看着瞿溪:“在书斋茶楼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次让萧雨帮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付出的代价一定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想说什么?”瞿溪低头。

“我想问,在我到锦绣山庄之前,萧雨便有办法掌控锦绣山庄的命脉,你这次虽然赶走了程阳天,却跟萧雨走在一起,分明是赶走了猛虎却招来了一头狼。”秦百川歪着头道:“难道萧雨比你的相公还要值得信任?或者说,你今天叫我过来,是要取消我这个相公的身份?”

不知道为毛,说出这话的时候,秦百川有些心疼。

“你在乎吗?”瞿溪问道。

“我当然在乎。”秦百川低头寻思了好久,忽的轻笑道:“上次吵架之后,孟晓菱对我说,说我这个人太自我,当时我不以为然。可我现在发现,其实我一直都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所有的事情都非我不可,所有人都需要我,靠着我,而我一直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管在何时何地,我都把自己当成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秦百川自嘲的笑出了声音:“可你呢,你这次用实际行动给了我一巴掌,你告诉我,就算没有秦百川,你瞿大庄主一样可以玩的程阳天团团转,一样可以为锦绣山庄聚敛大把的银子,说真的,这种感觉很不好,我几乎再也刷不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我又不得不佩服你,这些日子望江楼是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等百花工坊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恐怕关于锦绣山庄的话题会彻底将望江楼压制。”

瞿溪抬起头,从认识秦百川到现在,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些服软的话。

秦百川心里的确有种失落的感觉,在寻秦记,望江楼,哪怕是楚家工坊、清风书院,吕大人,甚至那位来历不明的大叔都忍着他,让着他,由着他,秦百川早就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可瞿溪这一次让他看清楚了现实。人啊,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地球没了谁还不转?

“这是你的心里话?”瞿溪目光通明,虽然她做事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看法,可能得到秦百川的赞许,瞿大庄主心里还是有些喜悦。

“比真金白银都要真。”秦百川摊开手:“在书斋茶楼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次事情之后,除了萧雨,没人能阻碍锦绣山庄的发展,而我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说吧,把我弄来江陵府衙,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若是说想要跟你解除婚约,你会不会答应?”瞿溪咬了咬嘴唇,问道。

“别做梦了,不可能。”

“为何?”秦百川回答的毫不犹豫,这倒是让瞿溪有些意外:“你不是说再回锦绣山庄你就是……就是……”

“我没说回锦绣山庄,大庄主不要混为一谈。”秦百川摆手,道:“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锦绣山庄而起。我去锦绣山庄,是因为娘子让我有个稳定的营生,别给她丢脸;等我发现自己的娘子就是锦绣山庄的庄主,就存了辅佐的心思;现在又发现原来娘子手段比我高明,那我为什么还要回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秦百川的逻辑简直有些不可理喻,可沉下心来想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这样纠缠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瞿溪看着秦百川:“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这段婚姻,已经因为我的利用和欺骗,产生了不可弥补的裂痕。”

“大庄主,你又错了。”秦百川摇头:“婚姻有裂痕没关系,因为之前的婚姻都是假的,抛弃了都不可惜,何况裂痕?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次我被你利用欺骗,但何尝不是给了我一个重新审视自己以及看待你的机会?”

“既然都是假的,为何不把婚约还我?”瞿溪哼道:“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漏洞百出吗?”

“假婚约肯定要还,不过是在真成亲之后。”秦百川歪着头看着瞿溪:“瞿溪,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秦百川目光犀利,瞿溪果断选择闭嘴,只听那家伙道:“我想回万花小筑,在只属于你和我的空间内,把你按在墙上,狠狠地亲你。我真想仔细尝尝一个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女强人,她作为娘子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瞿溪早就料到不是什么好话:“胡伯一直跟在我身边,你敢轻举妄动,他不会饶了你。”

“你有胡伯,我有猴子,不知道是哑王蛇的细剑厉害,还是猴子的匕首更胜一筹。”该说的几乎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虽说现在已找不回当初跟瞿溪在一起时候的那份感觉,甚至眼前的这个瞿溪让秦百川都感觉到陌生,不过,秦百川根本不在乎,因为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瞿溪。

“到除夕了,忙完就早点回去,顺便帮我把这封信送往北郡。”秦百川总算还有正事儿,将身上的信笺递给瞿溪。瞿溪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并未多问。

“百川,”秦百川转身想要离开,瞿溪开口叫住了他:“你觉得这次三方合作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尾?”

“我看不透。”秦百川回答的倒也老实:“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程家要灰溜溜的滚出江陵。”

“萧家呢?”瞿溪又问。

“萧家可能会作为锦绣山庄的伙伴,长期发展……不过,我以后不在锦绣山庄,你要小心萧雨的手段。”秦百川声音变得阴冷:“你最好也有个心理准备,如果你跟萧雨只是商业合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他对你还是贼心不死……秦某会一把火烧了药阁。这话不是危言耸听,我自信有这个实力。”

“我今天让你过来,有两件事,第一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这婚约是否还有保留下去的必要。” 说话间,秦百川已经走到了门口,瞿溪淡淡的开口:“现在看,失败了。”

“第二呢?”

“第二是想请你再看一出戏,你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吗?”

“看戏?看什么戏?”秦百川疑惑的道。

“你跟我说,赶走程阳天跟萧雨走在一起,就好像是赶了虎,招了狼。”瞿溪迎着秦百川的目光,眼神清澈,声音却带着寒意:“可你忘了,兵法当中有一招,叫做驱虎吞狼。”

“你什么意思?”秦百川心里急跳了两下,几乎当场便吼了出来:“你联合萧雨把程阳天赶出江陵,回手便要对萧雨挥下屠刀?”

瞿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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