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点点头。
走近了些，冲着张海川笑笑，安慰，“舅舅，我没事，我挺喜欢新奇玩意儿的。”
她有预感，这个路平安，可能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路平安转身走到一排架子前，在格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没发现自己想要的。
转身笑呵呵，“等等啊，东西有点多，乱七八糟的，找个小玩意儿就是麻烦。”
叶菀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觉得有趣，也不介意，“没事，我不急，好东西值得等待。”
一句话说得路平安心情畅快。
“你这小姑娘性子我喜欢。”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路平安这才搬出来一个木箱子，上面还带着一些灰尘。
往桌面上一放，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咳咳，路哥，你这什么玩意儿！”
瞧着那老旧的箱子，怎么看都是有些年数的。
“你家祖传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路平安一脸嫌弃，“没见识。”
说着打开箱子，里头的东西一一展现在叶菀眼前。
路平安随手拿起一样，在叶菀眼前转着，颇是得意，“这个东西，见过没有？”
叶菀瞧着眼前一块黑乎乎的，怎么看都没发现究竟是什么。
叶菀摇头，“不知道。”
路平安直接扔过去，让叶菀拿着去感受下，“你用点力气，剥开了再摸看看。”
叶菀接过，在手里掂量掂量，有些沉，而让她感觉神奇的是，这一块东西握在手中，竟然能够感受到温度。
“是暖的？”
路平安这才笑起来，“那是啊，这么一小块东西，可是值这个数。”
路平安比划着，又是有些得意，“这玩意儿当初得到也是偶然，那会儿南洋那边突然下了场暴雨，山头崩塌，我们的船一时出不了海，只能在码头边靠着。附近的百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现了崩塌的山里面有这些东西……”
“等我的人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妙处，再去山里面找，也没剩下多少了。”
路平安说着就一脸惋惜。
叶菀却是心思飞快转着，一些模糊的知识在脑海中出现，那是属于她现代的记忆。
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有些天然孕育的矿石，好像就是自带这种恒温效果的。而且经过高温的灼烧或者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它所能达到的温度更高，且温度保持的时间更长。
总的来说，这样一块矿石，在它的自身能量没有消失之前，一般能永久的保持在四十度左右，也就是比人体温度要稍高一些。
路平安显然是有打算的，给叶菀看了矿石，然目标却是张海川。
“海川，你也过来看看，摸一下这东西，是不是很神奇？”
张海川见东西正常，也没有不正经的，这才放心。
接过另一块矿石，拿捏着好一会儿，惊喜点头，“还真是，拿在手上就没有变凉过。”
“这东西不会变凉，也不会变冷，我回船的时候，一直拿在手里头玩着，就一直是这个样儿。”
路平安两眼冒着精光，铺垫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才拉近张海川嘀咕。
“海川，你和兄弟说个实话，你是不是认识晋城城主司马大人？”
路平安的小声真就是跟蚊子一样的，但是店里头安静，叶菀的听力又敏锐，几乎一字不差的听全了。
她耳尖颤了颤，却默不作声，想看看自己舅舅是什么反应。
张海川的表情有些凝重，廖友善的警告犹在耳，他几乎不想和司马信有任何的牵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和那样的大人物认识了，纯属扯淡！”
“咱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别想有的没的。”
张海川一口否决，脸色特别正经。
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但是路平安不信，他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再加上他去晋城几次，又看到了司马信的背影，大致是确定的。
拉着张海川，笑了声，“老弟，你别瞒着哥哥我了，我那眼神你不是不知道，看过谁就没有能忘得了的。司马大人的背影我见过，那一次你那糕点铺子外头，那大人物给题字的时候，我远远瞧着一面……”
“我记得晋城那边一家酒楼，有司马大人亲手题写的牌匾，我要不拓了你店名那几个字，去晋城比对比对？”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否认那就是矫情了。
张海川心里叹了叹，有些后悔那一日的出风头了。
“路哥，这事情你别往外说。”
别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贵客，但是基本上没晓得是晋城城主司马信。
而司马信本人，也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
路平安点头，“那是那是，你哥哥我也是识相的，心里有数，不过就是和你确认下。”
“做什么？”
张海川预感不好。
下一秒，路平安将手中的矿石捏住，摩挲着，笑得神秘兮兮的，“这么个好玩意儿，你说咱们要是上供给司马大人，在晋城，会不会得了些好处？”
路平安的心思根本不在榆县，他的野心早就长到晋城去了。
只是苦于自己一个二流子，没什么势力人脉，迟迟在晋城打不开路数。
“我知道你在晋城要开分店了，海川啊，这可是了不得事情，晋城那地方寸土寸金的，想要开一个店铺，不简单呐！”
那眼神意味深长，颇有深意。
话外意思直白不过，路平安肯定张海川背后有人相助，而且认定了那人就是司马信。
张海川有苦说不出。
他只想一本正经做生意，并不愿意和路平安这样的人扯在一起。
刚想拒绝，却被身边的外甥女拉了拉衣袖。
叶菀冲着张海川微微摇头。
“大侄女，怎么样，这玩意儿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叶菀将矿石放回去，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起来其他的，“路……叔叔，不知道你这店里有没有其他好玩的，除了这个石头，还有什么别的没？”
“你要什么，我给你找找。”
叶菀想到自己纠结的打蛋器问题，直接就问：“有会发电的吗？”
路平安一脸懵逼：发电是什么东西？
叶菀瞧着那神色就有些失望，转而问，“那有没有手动打蛋器，就是那样子的，是钢丝做的，扎成一个圈儿的那种……”
叶菀尽量将那个打蛋器形容的形象生动，这玩意儿在古代即便是有，也应该十分罕见。
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路平安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将东西拿出来，递给叶菀，路平安有些不确定，“这个是不是，这玩意儿我在南洋一个厨子那里拿来的，他宝贝的很，不过欠了我银子，我就直接拿了他的宝贝，哈哈……”
叶菀手中的钢丝打蛋器其实很简陋，木质的手柄下面，只扎了三圈的钢丝绕着。而一般较好的钢丝打蛋器，应该是绕上六圈左右。
不过聊胜于无，这东西可是比她做起来的简陋筷子打蛋器要好用多了。
“陆叔，你这边还有这种类似的东西吗？”
这一次喊叔叔倒是没有别扭了。
叶菀拿着打蛋器就不肯松开了，这东西她必须得拿下。
路平安不在意这个，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摆件罢了。
听了叶菀的话，底下捣鼓一会儿，又拿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大多都是厨房用具。
叶菀看的眼睛都发亮了，这可都是烘培工具啊。
没想到古时候的烘焙工具已经这么多了，虽然比较简陋粗糙，但是还是让她珍惜不已。
“路叔，这些都卖给我可以吗？”
路平安看着叶菀欣喜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忽然就将东西全部收回去了。
“路叔？”叶菀有些焦急。
路平安却看着眼前的舅甥俩，忽然笑了下，摇头，“这些东西，不卖。”
“路哥，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不卖的。”
张海川也急了，外甥女这么紧张的，那必定就是对她有用的。
他得帮着叶菀。
可惜路平安不吃这一套，更是直接言明，除非张海川和他做个交易。
张海川脸色顿时拉下，不高兴了。
“路平安，我张海川最讨厌被人威胁。”
做生意嘛，本来就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
不情愿的买卖，强扭的瓜，张海川对路平安的感观直线下降。
叶菀却上前一步，“路叔要和我舅舅做什么生意，这生意怎么样的，不如说来我也听听？如果我舅舅不乐意做，我也是可以的。”
叶菀说着笑起来，这会儿的她脸上再也没有少女该有的纯真，眼神老练犀利，让路平安愣住。
“你？”
叶菀点头，“糕点铺子这边，我也有占股。”
路平安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和叶菀一个小姑娘做生意好啊，可比张海川好打交道多了，说不定还能把人坑了多赚一笔。
然而以后的路平安想起来这茬，却是后悔连连。
自己生意倒是做大了，赚的银子也数不尽，可是却被叶菀一个小丫头吃的死死的，不知道跳了多少坑了。
这会儿，路平安对叶菀的态度更热情了。
直接越过张海川，和叶菀谈起矿石的好处来。
叶菀听完就直接问：“路叔想将这石头给司马大人？”
“也不能说给，总得要些好处不是。”
路平安笑的一脸“奸相”，完全是利益至上的。
叶菀却摇头，打消了眼前人的妄想，“路叔，不是我一个小丫头说，你这样的想法很不可取。”
“哦，怎么说？”
叶菀却道：“司马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他能做到晋城城主的位置，背后的家族势力该有多大？若是这石头真的有妙处，司马大人起了别的心思，有会不会卸磨杀驴？”
“即便这最坏的情况不会出现，但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好东西，又会不会以后都盯着你，让你如同陷入牢笼一样束缚……”
叶菀的分析很实在，路平安从利益中跳脱出来，一下子就想到这些。
他冷颤一下，后背冰凉。
光想着怎么赚钱挣银子，被钱财冲昏了头，却不想里头可能藏着杀机啊！
路平安是知道这石头的妙处的，只要有心，能找到各种绝妙的用处。
而且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在秦国根本就没有，就是拿上去献供圣上也未尝不可。
可是……
他不过是一个小民，怀璧其罪四个字路平安不知道，但是这道理，深深懂得。
再看叶菀，路平安多了一份审视，也多了一丝感激。
“小丫头，有点见识啊，跟着你舅舅没白混。”
叶菀顿时笑岔，“我就是自己瞎琢磨的，我舅舅比我能耐大多了。”
“哼，能耐大没用，胆子小，怂。”
张海川脸色发涨，却是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得，他就是胆子小。
“行了，这玩意儿我也没打算了，送你玩儿吧。”
路平安将一块石头扔给叶菀，同时将一堆厨房的烘焙工具送给她，也算是叶菀对他的提醒之谢。
叶菀又在路平安的店里找了找，没找到自己需要的，就跟着张海川离开了。
回到糕点铺子，叶菀将石头往空间里一放，带着烘焙工具兴冲冲去找温景元。
“温景元，温景元，快出来，我带回来好东西来了！”
叶菀的生意愉悦轻快，欢喜的情绪直接感染了厨房里的每个人。
温景元还没走出来，张巧儿倒是先一步迈出厨房门槛，“菀儿带回来什么了，哟，怎么这么多？”
帮叶菀将东西拿进去，她也看不懂，就笑笑去喊温景元过来。
“小元，菀儿叫你呢，这丫头也不知道带回来啥，一大堆的。”
温景元刚解决掉一个自己做的蛋糕，吃的心满意足，这才走到叶菀身边。
一堆东西没看懂，倒是对那个类似的打蛋器很感兴趣。
“唉，这个好像和你做的那个很像？”
温景元拿起来挥舞了下，立即就笑了，“还真是，比你做的好。”
叶菀白了眼，哼声，“这是专业的，我那个就是替代品。”
“这就是真正的打蛋器吗？”
叶菀点头，“嗯，手动的打蛋器就是这样的，不过这个还不算是最好的，做的粗糙了。”
温景元无语，“你做的比这个更粗糙好么。”
叶菀将东西揽过去，不准备分享了。
温景元瞧着架势不对，又一脸谄媚去哄，“师傅，好东西要分享，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得带着徒弟。”
两人说闹了一会儿，也将一堆的工具用处解释清楚了。
除了打蛋器意外，还有油刷、饼干模具、烤架等等。可以说，基本上替代了叶菀自己做的四不像。
除了个别温景元不会用的，叶菀给做了示范，其他的，她都让温景元自己去琢磨了。
晚间休息的时候，叶菀才有时间空闲下来，这才拿出来空间那一块矿石。
恒温的矿石非常好，冬天冷，叶菀将矿石用滚烫的热水浸泡之后，拿在手里，简直就是行走的热水袋。
这一个晚上，叶菀没感觉到自己脚冷过，那一块矿石被她放在被子底下，暖哄哄的。
早上起来再拿出来，手摸上去，温度还是很烫的，估计还有个五六十度的样子。
叶菀盯着矿石看，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好东西，若只是拿来暖手，实在是太浪费。
遂又想到昨日路平安那一点打算和心思，叶菀脑子里一根弦忽然炸开。
“如果……我们自己做呢？”
这矿石，就单单昨天在那个箱子里看到的，就要几十块的样子。
可是叶菀相信，路平安藏起来的应该还有。
这么多的矿石，她若是和路平安进行合作，是不是能够将矿石的用途发挥到最大？
“晋城啊……”
叶菀又想到那个城里面的生活，富饶悠闲，有钱的人太多了，钱都没地方花去。
晋城的酒楼茶馆什么的生意不是最好的，那些玉器店首饰店甚至是花楼等去处，才是富人们的最爱。
他们挣的钱太多了，消遣娱乐，变成他们日常的追求。
叶菀想到了销金窟，如果把晋城变成京城，那里，当如是！
“有钱人要乐子，我们就提供乐子，这个恒温的矿石，倒是可以做一处产业。”
叶菀心中大致有个构想，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个雏形，里头需要添加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是人力财力还是物力。
而最主要的一点，也是最基本的，那就是这种恒温的矿石必须要多。
具体数量……
叶菀独自一个人再次去了南区，找到了杂货店。
路平安人不在，看店的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路……掌柜的呢？”
叶菀出口一个急刹车，改了口。
那人一见这长得如此秀气的小姑娘找路平安，只以为是他们掌柜的相好的，忍不住就笑起来。
“找路哥啊，老地方呗，直接去。”
叶菀摇头，“我不知道地方在哪里，麻烦小哥告诉一声。”
“唉，不是老熟人？”
年轻人正打盹呢，随便指了个方向，回应完了就继续埋头睡觉。
冬天冷啊，最适合窝成一团打瞌睡。
看着懒洋洋的年轻人，叶菀无奈笑笑，转身朝着小巷子里头走去。
弯弯绕绕，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推开门就听到吆喝声。
然后，便是一堆一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