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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我看着手机,一直等屏幕熄灭才垂下胳膊。
原来他也没回家。不知是不是晚上又有应酬……
稍晚一点,肖扬终于赶来了,身旁还跟着搀扶在一起的周洁琼和肖老爷子。两人看到我难免有些诧异,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句话,就被主治医生截在半道。聊了几句一行人又进了办公室,估计是要商量治疗方案、费用之类的事情。
我只好陪李妈妈等在外面。
好一会儿,肖扬一个人出来了,见李妈妈心灰意冷地靠在座椅里,很快打电话叫来个司机,吩咐道:“去旁边酒店开个标准间,让阿姨好好休息。”
李妈妈固执地不想走,说不放心女儿,要一直陪在这里。我劝了几句,说服她跟司机去了。
墙上的钟显示着已经过了十点,深夜的医院很安静,空气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更加重了那种冷清感。
走廊除了我和肖扬,没有第三个人。他把手插在裤子口袋,一直打量我没说话。
我极力回避着某些事,可对面的人的目光,那种神情,又或者单单是他那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让我想起上次,饭店包间里的一幕一幕。
虽说这里是公共场合,他应该也不至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我就是觉得不自在,甚至浑身布满荆棘一般难受。
“李茹现在情况稳定点了,你好好陪她吧。”
我冷冷说完,拎起包想离开。没走出两米远,肖扬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医生刚才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方。”
我僵在那儿,好半天回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在手指间轻轻捻动。
“全身大面积烧伤。昏迷不醒,所以必须尽快把孩子先拿出来,不然有可能大的小的都保不住。而且抗感染的药物也可能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不过好在怀孕已经满34周,早是早了一点,剖出来住几天保温箱,问题应该不大。”
“你的意思是……要马上剖腹产?”我喉咙里忽然像堵了块石头,“可她现在这种状况,能承受得了手术风险吗?”
“我爸妈已经决定了。承不承受得了,只能明天先把孩子剖出来再看。”肖扬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完垂着眼把烟叼进嘴里,却并没有点燃。
胸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我咬紧牙:“李茹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就一点不顾她的安危?不能再等等么?孩子已经34周,说不定再过几天就会发动了,等她情况好点,或者起码等她醒了再说孩子的事不行吗?”
“谁知道过两天会不会出什么状况?要是并发症上来,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你负责?”肖扬瞥我一眼,冷飕飕的。
“可也没有像你们这么自私的,为了孩子就不管大人死活!我不同意,你们不能——”
“秦宛,别忘了,我是孩子亲生父亲。你跟她非亲非故,还轮不到你来管这些。”
肖扬一句话,我哑口无言。
他把嘴里那根烟拿出来,才又说:“如果她醒了,肯定也会以孩子为重。放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轻易死不了人的。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转告一下李茹她妈,到时别啰嗦就行。你比较擅长跟农村人打交道,算我请求你吧。”
“这不是我分内的事。别指望我。”我咽咽口水,默了一会,“至于你说的李茹不会有事,但愿如此。”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那边办公室里突然传出阵脚步声。我不想跟他父母打照面,挽起包迅速离开了。肖扬没有阻拦。
夜深,医院外面打不到车,我踩着高跟鞋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招到一台出租。到家时已经将近午夜了,四处一片寂静,黑漆漆的只听得到花园里的虫鸣。
我懒得开灯,扔下包窝进客厅的沙发里,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揉着酸痛到不行的脚脖子。这一天真的累到虚脱,不仅是身累,还有无止境的担忧和郁闷。
生活何时又走进死胡同一般,只有困顿和烦扰?
原以为只是我处在低谷里。没想到前路本来挺光明的李茹也会遭到这样的横祸。这场火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可除了骂老天爷,还能做什么……
叹着气,黑暗里眼前突然一闪,灯亮了。
我眨眨眼,回头就看到靳予城站在门口。西服外套随意拎在手里,领带松松挂在脖子上,领口的扣子也开了好几颗。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好一会儿,喃喃问:“你才回来?”
“显而易见。”靳予城应了一声,进来时又问我,“怎么不开灯?你也刚回来?”
我点点头答应。他把领带扯下来,和外套一起扔在沙发上,坐到我身旁就抽了支烟出来点燃,一口一口猛吸。
他身上有酒味,很重,眼底也酡红着,肯定是喝了不少。
这副样子,除了颓废两个字,我想不出别的词。
“你又喝酒去了?今天是和谁?不会还是她吧?”我咬着下唇,声音控制不住地发哽。
靳予城看我一眼,缓缓吐出口烟雾:“和几个金融行业的老总。平时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就多喝了点。你明天可以看看新闻,说不定会有消息流出来。”
耳根一阵微热,我噤了声。
“你呢?干什么去了这么晚?”略带沙哑的嗓音依然很磁性,听上去竟有那么一丝柔和。
“刚跟肖扬见了一面……”我拖长着声音,故意压了一下才说,“李茹家里今天意外失火了,她被重度烧伤。我在医院一直待到现在。”
靳予城眉宇间深深皱起,侧过头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问:“真的?”
“这种事我能瞎说?看来,我的计划又泡汤了。可能老天爷在惩罚我吧,连带着让她受苦……命里不该有的东西就永远不会有。再努力,也只是强求。”
我伸手捂住眼,忍了很久才让心绪平静下来,可泪,还是打着转的湿了眼眶。
这些话与其是在说李茹的事,倒不如在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出来。
“我觉得……这事可能和老天爷无关。”约莫半分钟之后,才听到靳予城低声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