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胡各部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长河大泽之畔,深谙渔猎之道,加之经常和各种飞禽、野兽以及水中生物打交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异术和武技体系。
虽然林胡人数较少,但却体格强健、骁勇善战。在平原上他们不是装备精良的东海军队的对手,但只要一进入山林,便可以一当十。历代的东海王都想将林胡收归己用,因为只要稍加训练,由林胡人组成的军队就会成为山地战和丛林战的劲旅,也是充当斥候和攻城先锋的不二人选。
更主要的是,价值连城的明月珠就产自林胡控制的位于深山老林中的大泽里,即使是东海的王公贵族想要极品明月珠,也得拿着大把的钱从林胡人手里买或者用成车的物资跟林胡人换。更何况,林胡世代居住的深山大泽还蕴藏着丰富的宝藏和各种矿产,这些都是历代东海王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弱小但却生性彪悍的林胡人因为占据了一块宝地而招来祸患,历代东海王总会先诏安后发兵围剿林胡,但没有一次能成功的。正因为如此,林胡成了东海王梦里都要拿到手的地方,林胡人也成了东海王必须征服的部族。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了,只有让疆域金瓯无缺的君主才配称皇,不然就只能是个王。张兴想称皇,不想总是个王,所以他也得和他的父辈一样,想方设法地把林胡攥在手心里。
十天后,乔装改扮的李欢从万海城出发前往林胡。随他而行的,除了殷咸和肖释之外还有三百死士,这是殷咸能调动的隐门里仅剩的精锐了。
李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万海城东门上的张吉,他发现张吉也正在看着他。张吉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李欢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张吉了。
“我走了,去赌一把。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既然是赌局就会有输赢。这把我输了,但是我还有机会重新来过。阿吉,三年,三年之后你在这等我。如果那天我没来,你就当我死了吧。”
张吉笑了,抬起手频频挥动。
李欢笑了笑转身催马而行。
“肖释,如果咱们这把赌赢了,你记着我的话,无论如何也要留张吉一条命。因为,这是咱们欠他的。”
“主公,卑职记下了。”
东门城楼上,张吉自言自语到:“这是想明白了呀,看来这人啊,必须得历经磨难。只有经历了磨难,才能看透人生啊。看来他已经明白自己这前二十几年一直被人当猴儿耍了,这是要从头再来啊。不错,年纪正好,心性也坚定了很多,能力也不差,正是创业的好时候。这人啊,就得有点念想和奔头,有了念想和奔头,这日子才有意思。一天到晚混吃等死的,那都不叫个人,跟猪也没多大区别了。”
“王爷说的是。”逍遥王府长史蓝子卿笑着回答。
“子卿你猜,三年后,李欢能活着来见我吗?”
“王爷,臣以为他能不能活着来见王爷,那得看王爷愿不愿意让他活着来见您了。”
“哈哈哈哈。子卿,你越发的幽默了。走,随本王进宫去见我家王兄去。”
“臣遵命。”
就在张吉和东海王张兴见面的同时,大燕太子李荣来到了太极宫前,一位年老的内侍连忙迎了上来。跟着李荣的贾大空一见这个老内侍,立即大礼参拜。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康公公不是早就荣养了吗,怎么又来殿前当值?”
“黄历他们都出去办事了,再小一些的都不堪使唤。陛下念旧,就把咱们几个身子骨还算结实的叫了回来。陛下的意思,我们这些个老人儿用着放心,什么事都走不了嘴。”
“呵呵,那倒是。父皇可在?”
“正等着殿下呢。哎呀,殿下慢些,都快大婚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等老奴给您换上足衣。小空,别在那跪着了,快过来帮忙。”
贾大空连忙起身给太子换上足衣。
看着满头白发的康内侍给自己换上了足衣,李荣不禁笑道:“好像回到了儿时的感觉,康公公,谢您了。”
一个谢字,竟让这老内侍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李荣来到御书房内,见李沐正在批改奏折就没急着上前,只是恭敬地站在那等着李沐召唤。康内侍一见李荣这样,脸上的笑荣越发灿烂了。
“你这老货笑个什么,难道捡了金子?”李沐斜了一眼李荣和康内侍一眼,随即问出了这句。
“回陛下,老奴是为百姓开心,为陛下高兴。”
“哦,说说看,百姓有什么值得你开心的,朕又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
“陛下勤于国事,心怀大燕子民,每日勤政不辍,老奴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百姓有如此勤政志之君父,这日子定然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您说百姓们能不开心嘛。老奴虽然身在宫中,可也是大燕百姓中的一员,百姓们开心老奴自然也替他们开心。老奴又见太子殿下忠厚仁孝,胸怀锦绣,选贤用能,慧眼如炬,国之储君如此,便可知道大燕雄霸天下指日可待,老奴忍不住为陛下高兴呢。”
李沐转头对李荣说:“听听,黄历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还得是老人儿啊。你这老货也别站着了,朕看着都觉得累。说好了是让你们几个帮忙的,都是老资格了,该有这个体面。累了就坐,朕不怪的。”
“那可不行,陛下的恩典老奴铭感五内,但规矩就是规矩,定了规矩就得遵守。破了规矩,那规矩就不是规矩了。”
李沐指着康内侍对李荣说:“听听,这是什么境界呀,有些个朝中重臣啊,竟然连个老内侍都不如。下次大朝会,朕一定要让那几个从头站到尾。”
“陛下,那可是要累死人的呀。”康内侍说到。
“说说,朕就是说说而已,还真能累死几个不成,那朕不就成了暴君了吗?荣儿,你觉得朕是暴君吗?”
“父皇,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您和康内侍合起伙来给儿臣演了这么一出,您当儿臣看不出来呢。”
李沐叹了口气对康内侍说:“孩子大了,不好斗了。还是小时好,朕说啥他都觉得对,觉得是真的。现在嘛,你看他那眼神儿,就好像朕这个当爹的要害他似的。”
康内侍不说话,只是捂着嘴笑。
“父皇,您这么着急把儿臣招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吧。阿浪的奏报该到了,赶紧给儿臣看看吧。这些日子,儿臣在东宫韬光养晦,心里惦记的就这一件事。”
李沐双手捧住李荣的脸,仔细端详了半晌之后,吧唧一口亲在李荣的脸蛋上。
“嗯,胖了些,也油腻了些,看来最近伙食不错。康二。”
“老奴在。”
“赏罗璜一万金币,三万银币,飞凤簪一支,飞凤步摇两支。赐统御东宫玉玺一枚,自即日起协助皇后署理后宫诸事。”
“喏。”
康内侍领了旨意快步走出大殿,别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行走之间却是气定神闲,连衣角都不曾飘起。
“父皇,康公公是地境巅峰吧?”
“半步天境了。不容易啊,总算是晋阶了。给,好好看看吧。”
厚厚一沓奏报堆在李荣面前,李荣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了第一份。自从韬光养晦以来,李荣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不跟刘浪联系,尽管只需要拿起传音送影就行,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去打扰刘浪。因为刘浪现在归大燕皇帝直辖,任何人不得干预他行事。
刘浪秘密前往瀚海禁地之后,先是耶律崇假扮他混淆视听,后是用一个替身傀儡代替刘浪抛头露面。这两个自然不敢做出什么出个离谱的事,而且每次也仅仅是露个面就回去,上朝是能躲就躲,成天宅在阳泉侯府里不出来,以至于奉天百姓们很快就忘了这位曾经带给他们带来无数乐子的少年侯爷了。毕竟百姓的日子里,最重要的还是柴米油盐这些事,至于什么侯爷啊王爷以及那些官老爷啥的,没事整点事让百姓门开开心就好,不能因为想看这些贵人们瞎胡闹而不顾一家老小的生计不是。所以现在的奉天特别平静,除了有几位闲散贵族闹出点闲散的还带着颜色的趣事之外,就乏善可陈了。但百姓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过着平静的日子的时候,刘浪已经完成一个貌似很难完成的战略布局。
网撒出去总有收回拉的时候,但这收网的时机很有讲究,早了不行晚了更不行。而李沐要和李荣商量的,就是这个收网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