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侯府就在崇文坊,西墙紧挨着大名鼎鼎的崇文馆,东墙就是坊墙。刘浪贵为阳泉侯,是有资格在坊墙上开大门的,所以阳泉侯的府门那是相当的气派。
按照现在的理解,崇文坊应该算是紧邻高等学府的学区住宅,因此住在这的不是类似国子监祭酒、学官之类的清贵官员,就是皓首穷经希望能开宗立派的学究。反正自打有了崇文坊之后,这里还从没住过一位权贵,刘浪算是打破这个局面的第一人。
阳泉侯府门外,宽阔的坊路对面停着一辆四马拉的马车。正对侯府的那一面车窗后面坐着一个面貌清秀,体型消瘦的青年。只看他身穿锦袍头戴金冠,就知道此人也是出自权贵之家。不过此时,这位青年权贵双眼死盯着阳泉侯府的大门,那神情幽怨得像是被人抛弃的怨妇。
“阿泽,你不累吗,歇会吧。只要他回来,坊官和他家那些仆役定会大喊大叫敲锣打鼓,到那时你再起来也不迟啊。”
“哼!都水监的探子,不过是皇家鹰犬而已,竟然敢藐视我格物派。说什么能够凭空做出玄级下品的蕴能武器,还自称是格物派嫡传弟子。我去他的大脸,真是不知羞耻二字怎写。阿亨,你我可都是参与锻造过蕴能武器的,徐大匠在赤炎熔炉熔点最高,寒铁金精储备最全,刻制蕴能阵最佳时刻,提前镶嵌蕴能宝石的情况下,他都不一定能做出玄级蕴能武器。他刘浪一个山野小子就能做出来了?定是有人暗地里得了他的好处,替他到处吹嘘,阿欢和阿庆竟然也信!”
“阿泽,大燕太大了,山野间藏龙卧虎也是常有的事。刘浪是不是有真本事,一会见了面试试不就知道了,何必在背地里骂他。他又听不见,你却气的不行,划不来的。”
说话的人也是个青年,穿着一身团龙锦袍,只是皱皱巴巴的像是很久没洗了。头发也松松垮垮的,就连金冠都是歪的。不过此人的眼神很是清亮,他躺在毯子上,头枕着靠垫,翘着二郎腿举着一本书在看。
“那我就先歇会,等他来了,我就堵在门口跟他辩论一番。定要揭破他的谎言,叫他无地自容,羞于在奉天立足。哼!”
“何必呢,都是同道中人。”
“谁跟他是同道中人,我可是格物派的正宗嫡传掌门大师兄!格物派,是我叔父呕心沥血所创,我自幼受叔父教诲,发誓定将格物派发扬光大。在我心中,格物派就是一切,不是随便什么阿猫啊狗,不知从哪学了一招半式就能冒充的!”
“哦哦。淡定淡定,做学问的人一定要心无旁骛,似你这样争短论长的,可不是做学问该有的态度。”
“这不是争短论长,这是原则和坚守!”
“好吧好吧。可我总觉得咱俩是被我二哥三哥给当枪使了,咱们和刘浪有仇吗?”
“有哇。他又不是我格物派的弟子,凭什么自称嫡传。他这样说就和我有仇。要说嫡传,我刘泽才是嫡传的。因为我叔父是格物派的矩子。只不过后来他和婶婶不知所踪了,只给我留下一部《格物初探》。就这么一本不全的书,都被工部将作大匠徐继奉为经典,对我都不敢以长辈自居,只跟我平辈论交。徐大匠尚且如此,他刘浪算得了什么!”
“好啦好啦,稍安勿躁,淡定,淡定。也不知二哥三哥来了没有。”
离这俩人不远的地方,有两位锦衣青年站在树荫之下,身边被一帮仆役围着。两人的年纪相仿,年长些的相貌堂堂,只是气质上有些放浪不羁。年幼一些的,长相极其俊美,往那里一站,立刻就吸引了附近女子爱慕的目光。
“二哥,你说带我来看戏,戏呢?我倒是看见刘家的阿泽和老五的马车了,你不会是指望他们两个木头跟阳泉侯当面锣对面鼓的唱一出大戏吧?太子哥哥回京,你我本应该去明德门迎接的,你却把我领到这来,此事若被父皇得知,一顿臭骂是跑不掉的。我走了,二哥你自己看吧。”
“阿庆,哥哥何时骗过你,看着就好。嗳,别走啊,好戏还没开始呢,走了别后悔啊。”
俊美青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上了马车在仆役们的簇拥下走了。
剩下那青年呵呵一笑说:“你走了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街上响起了欢呼声和锣鼓声。那青年扭头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小玄、赛雅和小金。
“两个控水灵兽,一个控风灵兽,难怪他会如此嚣张。”
大队人马停在侯府门前,刘浪刚刚下马,正向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拱手致意。可他发现,那些穿着士子青衫的人,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不管是白头发的还是黑头发的,对他这位侯爷都是一幅不冷不热的表情,甚至有些人的眼中还露出了嫌弃,完全不像朱雀大街两侧那些百姓一样热情。这个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刘浪差点以为正赶上谁家办丧事呢。
尴尬的挠了挠头,刘浪吩咐余钱和众人赶紧回家各找各的房间,赶紧收拾安定下来。张温还要去拜见张兴,于是就和刘浪说定,晚上回来再叙,反正现在张温就住在刘浪家里,也不急于一时。
送走张温,刘浪正要转身回家,却听身后有人在喊:“刘浪,且慢回府,刘泽有话问你!”
刘浪回身一看,只见刘泽大步走来,那架势似乎是拼命来的。而在刘泽身后,跟着一位衣衫凌乱,光脚趿拉着鞋的青年。不过刘浪敏锐的发现,那个不修边幅的青年穿的是团龙纹锦袍,腰间玉带上镶嵌的是极品的羊脂白玉。
“这应该是个王爷啊,不知道是陛下的第几个儿子。”刘浪心中暗暗猜测。
“这位兄台,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刘浪问。
“某家大燕庆国公世子,格物派正宗嫡传掌门大弟子,刘泽!”
一句话就把刘浪给说蒙了,格物派正宗嫡传掌门大弟子?难道说这刘泽是自己老爹的亲儿子,自己和娘亲是后来的?刘浪上下左右打量着一脸倨傲的刘泽,发现这货脸上没有一块地方跟自己相像的。
“喂,你懂不懂规矩,我自报家门了,你该如何?”刘泽问到。
“哦。某家大燕阳泉侯刘浪。”
“没了?”
“没了。”
“你不是自称是格物派嫡传弟子吗?为何我却不认识你!”
“大哥,我也不认识你呀,你不是也自称格物派嫡传弟子吗,还是正宗掌门大弟子。你要是掌门大弟子,那我师姐往哪摆啊?”
“我管你把你师姐往哪摆呢。我且问你,你凭什么说自己是格物派弟子,你师承何人,所学何技?听说你能凭空锻造蕴能武器。呐,我这有一根筷子,你若能当我面给我做成蕴能武器,我就代表格物派矩子,以掌门大师兄的身份,收你为格物派第二代大弟子。”
啪叽,有人趴地上了。刘浪扭头一看,只见那位邋遢王爷来了个标准的嘴啃泥。刘泽连忙跑过去扶起邋遢王爷,一边扶一边还喊刘浪:“没看见康王殿下摔倒了吗,还不快过来扶!”
原来这位就是一门心思钻研异术和格物,每年都把大笔的钱财花在制作器物上,把权利和皇位视为狗屁的康王殿下李亨呀。立刻,这位王爷在刘浪眼中变得一点都不邋遢了,不仅不邋遢而且还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币的光芒。
刘浪紧跑两步一把推开刘泽喝到:“你洗手了嘛就这么随便搀扶康王殿下。殿下身娇体贵的,被你摸坏了你担待得起吗!老余,老韩,任雄,快把康王殿下送到咱家,赶紧烧开水呀,快呀!”
“大胆刘浪,让殿下去你家休息更衣倒也应该,可是命人烧开水是何居心!难道你想把殿下褪毛扒皮,活活煮了不成!”刘泽吼到。
刘浪和李亨被刘泽的话雷得是外焦里嫩的。都说搞技术的人情商低,可这刘泽的情商竟然直接坠入谷底了都。他把刘浪骂成了屠夫,那李亨自然就成了被褪毛扒皮的肥猪。不过刘泽倒也没全说错,刘浪的确是把李亨看成了猪,不是肥猪而是大金猪。
“刘侯,这个。阿泽,不要冲动,说话要过脑子呀。”
李亨比较讲理,看来情商也在线,一下就抓住了令三人无比尴尬的重点。他又不能责怪刘浪,因为刘浪没毛病啊,就只好责备说话不过脑子的刘泽。
“哎呀,好热闹呀,本王真是没白来呀。五弟、阿泽,你们在搞什么呢,如此快活?”
说话的人虽然一脸的笑,但在刘浪看来,这厮的笑容和看见小鸡仔的狐狸很像,于是刘浪将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
“福王李欢,心机计谋都是上上之选,武技异术竟然都是黄境上阶一品。各方面虽不如太子李荣,但贵在发展均衡,后劲强劲啊。这家伙属于耐磨耐曹,打不死的小强类型。只要给他机会,定能呼风唤雨,成就一代皇图霸业。可惜呀,可惜为人刻薄狠毒了些。对帝王来说,这不算太大的毛病。帝王嘛,不心狠不刻薄怎么称孤道寡,怎么统御天下呢。但对一个人来说,这样的人如果不修善缘的话,往往会不得善终。呵呵,欢主子,这回见到你本人了。”刘浪心中暗想。
“叮铃。发现控木术,融合完毕。”
刘浪瞄了一眼系统界面,异术那一栏里还有一个空位,也就是说,在刘浪破镜之前,他可以掌握八大异术,目前已经有七个了。那个空位,刘浪已经决定留给控金术。这个异术很好找,郑介就是控金术修,抽时间见他一面就行。
“没想到福王殿下竟然是控木术修,难得的是武技也不错。刘浪和何德何能,劳动两位殿下一位世子登门来贺。啥也不说了,老余,备酒设宴,本侯要款待贵客。”
“且慢!谁是来贺你的?你别以为打个岔就能让本世子忘了刚才的事。给,你把这根筷子变成蕴能武器,本世子就收你做弟子,免得你还得花钱请人替你宣扬名声。若是做不出来,今后不准再说自己是格物派弟子,连一个字都不准提!”刘泽说。
“刘泽,你这条件太坑,本侯做不做都没便宜可占。须知做人要厚道,做人不厚道,将来娶个老婆赛老虎!”刘浪说。
“没那本事就直说,你若认输,叫我一声师尊,我可以收你做弟子。你也算有了师承,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说自己是格物派弟子了。”
“刘泽,这彩头还不够。这样吧,我提个要求。我若做成,你拜我为师。放心,若拜我为师的话,你还是格物派掌门大弟子,而且是格物派矩子的亲传弟子。怎么样,考虑一下,机不可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