汧阳的悦来酒家比云中城的悦来酒家大了数倍不止,菜品酒水,装饰摆设等等各方面,都是云中悦来酒家拍马都赶不上的。既然都叫悦来酒家,自然都是一个东家。大燕各郡的郡城都有一个悦来酒家,挂的牌匾上都写着悦来酒家四个字,不同的是在四个字后面标明了分号。如悦来酒家云中店,悦来酒家汧阳店等。没写分号的牌匾只有一块,就挂在奉天城内的悦来酒家总号的门楣上。
看看悦来酒家这规模这气魄,再看看进出悦来酒家的客人们的穿着打扮和座驾,就知道悦来酒家不一般。
悦来酒家汧阳店的掌柜叫孙德财,因为人长得精瘦精瘦的,所以得了个雅号,“瘦猴”。老孙今天很开心,因为大良亲王要在悦来酒家宴请大燕阳泉侯和赫舍里未来的大相,那个叫许仙的都水监探子说只需捡贵的上就对了,还说这是刘侯吩咐的,老孙心中立刻对这位名声鹊起的阳泉侯充满了崇敬。
“唉。人家十六岁封侯,我家那个废物连账都做不好,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当老孙看到刘浪的时候,他心中的崇敬立马换成了崇拜。只见这位少年侯爷,左手挽着赫舍里公主,右手挽着萧紫烟,肩上趴着一只黑猫身后跟着一只银狼,这做派堪称纨绔中的极品,浪子中的王者。只把年轻人看得是眼红气闷,恨不得取而代之。让那些中老年人看得是羡慕不已,黯然神伤。
老孙连忙迎了上去。
“草民孙德财叩见各位贵人,三楼已经打扫干净,布置完毕,所需各项都已备齐,各位贵人请移步上楼,步步登高!”
“好!”
众人齐声喝彩,昆弥萨兰一扬手,沉甸甸第一个袋子飞到孙德财身边。
“本王赏你的,酒钱单算。”
“谢王爷赏赐,伙计们,迎客。”
孙德财捡起钱袋随手扔个账房,只这一手就让众人对他高看一眼,知道这个精瘦精瘦的掌柜绝对是见过世面的。
三楼坐满了,原本是三个人的酒宴,在豪爽的昆弥萨兰的热情相邀下,变成了大燕礼部、都水监和赫舍里使团、大良使团的联谊酒会。有资格来的都来了,就连太子李荣也说要来,只是暂时被公务绊住,得等一会才到。所以,只把水果和冷盘先上,有美人斟酒布菜,也有乐师奏乐助兴,只是歌舞和主菜得等到太子殿下来了才能上。
黄化才只看了一眼拓跋显,就发现到他那股高冷横的气势没有了。再看看刘浪和昆弥萨兰谈笑风生的样子就猜出了个大概,悬着的心咚的一声落回原位,他悄悄冲刘浪竖起了大拇哥。没过一会,参加宴会的礼部官员们一个个如同浇足了水的麦苗儿,眨眼之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反观赫舍里使团这边,耶律崇一如既往的淡定,库狄查的笑容里有点小尴尬,赫连陀显得有些郁闷,而拓跋显明显是被刘浪和昆弥萨兰无视了。昆弥萨兰身边的布里肯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他微微一笑,举杯不语,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布里肯以及他的家族,明里支持昆弥契利,暗中却拥戴昆弥萨兰,属于那种比较有实力的墙头草。如今昆弥契利废了,以前难如登天的换太子的计划,被刘浪唰唰两刀变成了现实,昆弥萨兰成为大良王的机会无限增大,布里肯如何能不开心呢。再怎么说,刘浪也算帮了昆弥萨兰一把,所以布里肯才给昆弥萨兰出了个交好刘浪的主意。
耶律海兰见刘浪只跟昆弥萨兰相谈甚欢,心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不满。她轻轻拉了拉刘浪的袖子,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怎么不理显哥哥了,是他跟你提什么过分要求被你决绝了吗?”这是海兰的心声。
“他没提什么要求。我只告诉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他别在谈判时胡搅蛮缠了,赫舍里的百姓真的等不起了。”这是刘浪的心声。
“你说的没错啊,那他为什么还如此郁闷,好像对你很不满意。”
“我想他可能把我的意思理解错了。他没想谈判的事,而是在想其他的。”
“我去问问他好吗?”
“别问了,他不会告诉你的。海兰,他已经不是你印象里的显哥哥了,他现在是拓跋显,是赫舍里未来的大相,甚至有可能会是大可汗!”
“大可汗!怎么会!不可能的!”海兰差点叫出声来。
“这世上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海兰,我只想让你用最理智的目光去看拓跋显,不要再被感情亲情所迷惑,这很危险。你是个聪明人,你只要稍加用心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不要试图跟拓跋显沟通,因为他不会听你的。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尤其是当你跟我在一起之后,他已经不把你当亲人当爱人看了。”
“你是说,显哥哥心里喜欢我?”
“对呀,你才明白呀。被这样一个闷骚喜欢,是不是很开心呢?”
“阿浪,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的,也把拓跋璃月当成四嫂看的。我从来没动过要嫁给拓跋显的心思。阿浪,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不然跟你说这些干嘛。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放下幻想,擦亮眼睛,明辨忠奸是非。然后把我说的和你看到的以及想明白的事都告诉耶律崇,有些事你跟他说比我跟他说要好。耶律崇喜欢拓跋璃月,这倒是个好消息,他俩般配吗?”
“特别般配,就跟你和我一样般配。”
“拓跋家的意思呢?”
“原来我觉得拓跋家即使不太满意,至少也不会反对,所以我一直在帮我四哥。但现在看来,这事值得商榷了。阿浪你说得对,我不能再用小时候的眼光去看待已经长大的人了。”
“这就对了。”
“阿浪,什么是闷骚?”
“你从哪听来的这个词?”
“刚才你说的。”
“我说过吗?”
“说过。”
“没有吧,你确定是我说的?”
“嘻嘻。阿浪,我就喜欢看你一本正经耍赖皮的样子。”
“咳咳。侯爷,侯爷!太子爷叫您呢。”
贾大空的声音打断了刘浪和海兰的心声交流,小两口连忙四顾,却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俩看。
“啊,浪哥哥和兰姐姐的柔情蜜意,实在是令人羡慕哇,诸位干杯!”
昆弥萨兰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让海兰羞红了脸。不怪人家笑,刘浪和海兰无声交流,但却是四目相对,那样子给谁看了都会认为是情侣之间的眼神交汇,爱意相通。
为了缓解尴尬,刘浪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喊了一声:“太子驾到,酒宴正式开始。诸君举杯,共饮之!”
众人轰然响应,酒宴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借此机会,刘浪跟着贾大空向李荣走去。远远就看见李荣身边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头戴金冠,身穿月白色五爪团金龙锦袍,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
“老贾,穿孝服的那个人是谁呀?”刘浪小声问。
“天爷呀,那不是孝服。那位是东海国主,东海王张兴。东海以白为贵,所以他们的王袍是白色的,就连他们的旗子都是白色为底,上绣一只五彩麒麟。侯爷你可不敢胡说啊。”
“哦哦,记住了记住了,不是孝服是王袍。”
刘浪来到李荣和张兴面前,躬身施礼。
“臣刘浪,拜见太子殿下,见过东海王陛下。”
李荣正要说话,却被张兴拦住。他站起身绕着刘浪转了几圈之后对李荣说:“临界破镜,虽然不知用什么法子掩饰成了半步玄境的修为,但也逃不过寡人的一双眼睛。刘浪,寡人绕了个大圈儿来见你,你果然没让寡人失望。好样的!”
“国主谬赞了,刘浪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娃娃,不值一提。”
“你这样的娃娃还有多少?寡人全都掳回东海去,哈哈哈哈。”
看起来张兴是个爽朗的性子,再联想到李荣说过的,在奉天崇文馆时,张兴因为个子大经常给李荣等人当垫脚石的故事,刘浪觉得此人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