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缓缓收回暗影,低头对昆弥契利说:“你的命真大,又一次死里逃生。这次是我们的太子救了你,好好谢谢他吧。我的刀叫做暗影,暗影出鞘,见血方回,虽然没能杀了你,但斩断你两条腿一只胳膊也算见血。不过还不够,需要用那颗大宝石换你的脑袋。舍掉一颗宝石,保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买卖值。其实我觉得我们太子还不如不救你,像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没手没脚,被人可怜的滋味啊。昆弥契利,你好好活着吧。”
“刘浪!你不杀我,将来我一定会杀你,杀你的全家!”昆弥契利双眼血红,疯狂的吼叫着。
“这话耶律邪也说过,为此他丢了两只胳膊,但保住了两条腿。他比你强,他至少可以走,而你呢?只能在地上爬,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爬!哈哈哈!”刘浪仰天大笑而去。
“刘浪!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昆弥契利已经说不出别的了,殷红的血从他的眼角、嘴角和鼻孔里涌出。
“昆弥契利!快来人呐,快救救我的昆弥契利啊!”
塞琉西斯已经没了优雅的仪态,他抱着昆弥契利那残缺的身躯大声哀嚎,就像一只失去了狼崽子的母狼。那悲伤绝望的样子,让任何人都不忍心去看。
布里肯跪倒在李荣马前,他直勾勾地盯着李荣一句话都不说,这眼神让李荣都感到心里发毛。
“黄化才,季方!将刘浪押回驻地叫给三公公严加看管。没有孤的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接近他更不能见他,不准他离开驻地半步。待孤将此事报请陛下圣裁之后再定!传御医!快传御医!”
一大帮太子亲卫把刘浪围住,亲卫头子巴巴地将赤炎战戟扛过来恭敬地交给刘浪。黄化才拍着刘浪的后背说:“爷爷呀,我管你叫爷爷,咱能不能别这么折腾啊。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侯爵可就真没了!”
“没就没了吧,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本侯领着海兰到草原上放羊去,那日子才叫自在,好过这个被人当驴使唤的破烂侯爷!”
“爷爷呀,您就少说两句成不成啊,哥求您了。”
黄化才真想找根针把刘浪的嘴给缝起来,不过刘浪这句话却让刚刚赶回来的海兰听了个真真切切。海兰的心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起来一样,顿时被温暖和柔软所包围,整个人也处在莫名的喜悦中,感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似乎马上就能飞起来。
“他说要跟我一起去放羊,他连侯爵都不想当了,就是为了能和我一起过上自在的日子。若能真的和他一起牧羊,我不做这个公主又何妨。到那时候,他搭起毡房,我给他煮肉。他骑着马儿去打猎,我在家里擀毡纺线缝补衣衫。在他回来之前,我给他准给备好吃的,再煮好香喷喷的奶茶,我们在夕阳里一起吃饭一起喝奶茶,他为我吹响骨笛,我为他跳起舞蹈。我们赶着羊群到处游荡,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我们一起在蓝天白云下纵马欢歌,一起在皓月星光下篝火舞蹈。他做我的男子汉,我做他毡房里的女主人,我还要给他生一堆娃娃。这日子,多美啊。”
想着想着,海兰的脸上浮起了桃红。
“嗯,想的挺美的,那我干什么,只想着你们两个吃喝玩乐,那谁去放羊,难道都交给我吗?我是狼族公主,不是牧羊犬!”海兰心头突然响起赛雅的声音。
刘浪说的话不仅海兰听到了,耶律崇和库狄查也都听见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之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要是刘浪真能成为赫舍里的驸马,那可实在是太好了。”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心声。
刘浪也看到了海兰,也知道她一定听到了刚才那句话,于是干脆对海兰说:“海兰,我的侯爷当不成了,以后想跟你混,你不会嫌弃我吧?”
“想跟我混呀,一般人本公主可不要。”
“那什么样的人算是不一般的呢?”
“真心喜欢本公主的人,本公主也真心喜欢的人,就是不一般的人,这样的人本公主就要。”
“你说的那不就是我嘛。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反悔的。我这就跟皇帝说去,这个阳泉侯我不当了!阿兰,咱俩放羊去。”
“嗯,好。”
“太过分了,太放肆了,你俩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刘浪,大燕的国侯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吗!还放羊去,就算让你放羊,你也得放大燕的羊!你就死了去赫舍里这条心吧。告诉你,你生是大燕的人,死是大燕的死人!敢去赫舍里罪同造反谋逆,是要诛九族的!来人,把他给孤架回去!”
李荣被气得浑身哆嗦,如不是吴庸和郑介扶着,恐怕已经被刘浪气得一个倒仰从马屁股上摔下去了。
海兰可不管李荣怎样,她莲步轻移,柔腰微摇,如风摆杨柳般来到刘浪身边。她羞羞怯怯地看着一帮太子亲卫捉着刘浪的手脚把他给举了起来,然后一声不吭地跟着这帮亲卫一起向驿馆大门走去。赛雅叼着一个大包袱紧紧跟上,八狼卫默默护在海兰和赛雅周围。
“海兰公主,孤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吗?”李荣气恼地问。
“殿下指的是哪句呀?”海兰漫不经心地问。
“任何人没有孤的手令,不准见刘浪!”
“哦,听清了。可你是大燕太子,而我是赫舍里公主,你管不着我的,就这样。阿浪,你这样舒服吗?我让狼牙他们抬着你吧。”
“不用不用,这样躺着挺舒服的,别麻烦狼牙了。我说海兰啊,你好歹也对大燕的太子殿下客气一下呀,不然我很为难的呀。”
“你不是要跟我去放羊吗,还怕他作甚?”
“这不还没被罢官夺爵呢嘛。”
“唉!阿浪兄弟,你先别想放羊的事了,先想想怎么保住脑袋吧。这事太大了,咱们大燕的西北驻军可有的忙了喽。”
先前被岩浆兽吓跑的人们慢慢聚拢过来,各部首领弯腰低头跟着刘浪走。刘浪问:“你们围着本侯是什么意思啊?你们不会是想打劫本侯吧,那太好了,本侯正愁没钱花呢。”
众首领期期艾艾的,谁也不肯先说话,刘浪一看他们这样心里就明白。
“本侯快完蛋了,如果不死,本侯就打算到图拉河的领地去放羊。各位邻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众首领的腰弯得更低,滴里嘟噜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说啥。
“好了!最近这几天本侯不太方便,有事情就去找薛不器和张温。千万别去找这位大人啊,他叫季方,是都水监的老大,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
一句话把个季方气得脸都青了。众首领一直将刘浪送出了驿馆大门,直到刘浪消失在街角的时候,众首领这才散去。
李荣很生气,回到自己的住处,接连摔了好几个瓷碗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奋笔疾书,连饭都不顾得吃,看这意思是准备在皇帝面前狠狠地告刘浪一状。
赫舍里使团很平静,就好像他们的海兰公主没跟着刘浪公奔,还乖乖待在使团驻地里一样。不过明眼人都能查觉出来,赫舍里使团三位当家人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预料中本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良使团却异常安静,就连各部首领都特别老实,整个驻地内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毛。
刘浪的驻地被都水监、白马军和太子亲卫给围得水泄不通,唯二能自由出入的人,一个是耶律海兰,一个是三公公黄历。小玄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但目前她还不属于人的范畴,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被忽略了。
小玄现在哪也不想去,即便刘浪用尽了威逼利诱的手段,小玄就是哪也不去。只把四条腿尽量伸开,死死地抱着海之蓝不松开,就连吃饭睡觉的时候也不松开,心软的刘浪只好随她。
还有一件事更让刘浪头疼,本来属于他的大帐被耶律海兰霸占了,理由是公主比侯爷官大,直接让刘浪没了脾气。更可气的是,耶律崇把海兰的行李物品一股脑地送了过来,看样子是不打算把海兰接回去了。
“海兰,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招娘家人厌烦,一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的架势,我感觉是不是上错贼船了呢?”
“后悔不?还来得及哦。”
“咱爷们做事,从来不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商量个事呗,今晚来不及搭帐篷了,咱俩挤挤凑活一宿呗。”
“早给你准备好了,看那。”
城楼后房山的墙根下,在砖台基座上摆着床榻也铺好了被褥,还架起了一座屏风。那地方正处在城楼的楼檐下,通风透气倒是很凉爽,就是别赶上下雨,如果下雨那楼檐是一点雨都挡不住。还有一点就是,深夜时需要点起艾草,不然会有蚊子骚扰。
“这还没成亲呢就让爷们儿睡地板,将来成亲了我都不知道该睡哪了。”刘浪嘀咕着。
“后悔还来得及哦。”
不管刘浪说什么,海兰就用这一句来回答。
“姐,你说现在后悔真来得及吗?”
萧紫烟笑着摸了摸刘浪的额头,随后说了句:“把她领进家的时候,你脑瓜子一定热得能把鸡蛋烤炸。现在嘛,一定要冷静啊,不然炸的就不是鸡蛋了。”
“那就是来不及呗,直说不就完了。唉。撩扯一时爽,事后义炼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