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法入睡的还有即将退位的正宣帝,还有三日他便要退位于司马曜了,可是临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正宣帝思量了一整日,还是决定插手此事。他知道许多势力都不愿要司马曜继位,谁想要一个无后的皇帝?可是他只有三个皇子,他是决计不会将皇位传给司马秦与司马月的。若不是他们的母妃,他心爱的人儿又如何会遭受那样的折磨。留下他们二人的性命也都是以防万一。
他早已经想过了,若是司马曜此生真的没有子嗣,那他就让司马曜从司马秦与司马月二人中过继一个儿子作为未来的储君人选。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还没有对司马曜提及。
虽然如贵妃的仇已经报了,但是他同司马曜的父子之情也早已不在,曜儿对他只有说不出的冷漠。他却怪不得别人,因为造成如今这样局面的正是他自己。
在报仇之后,他已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他只想余生做一个闲散的太上皇,可是显然有人不想看到曜儿顺利继位啊。
凤无忧,一个令正宣帝头痛的人,他知道曜儿对凤无忧的感情,他不敢再轻易出手。他可以容忍凤无忧是隐族的后人,也可以容忍曜儿将她放在心上,可是他却不能容忍她会危及曜儿的皇位。
若那传言是真的,他不会让凤无忧踏上后位的。皇后乃天下妇人之表率,他不能让无忧影响曜儿那本就不稳的皇位。
想到这里,正宣帝开口道:“夜,去查查这件事是否属实?还有,查一查这谣言从何而来?”
隐身在暗处的夜闻言身子一顿,随即领命而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夜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正是当事人之一。可是他却百口莫辩,有谁会相信那夜忠王妃与他只是在妓院躲了一夜呢?不管怎么样,忠王妃的声名必然会受损。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谁将这件事透露出来的?那夜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四人,他不认为是楚泚动的手,相反他觉得那个叫青鸾的妓女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思及此,他直奔那日的妓院而去,这件事他不敢假手他人,只敢亲自查探。一番查探下来,结果却出乎他意料,走漏风声的既不是青鸾也不是楚泚,竟然是一个叫蝶雨的人,而且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保护了起来。
最让夜不解的是这个叫蝶雨的人竟然是凤舞的人。凤舞乃凤家二公子凤无澜的产业,这在京城无人不知,可却没有想到此次散播消息的竟然是凤舞的人。
夜有心去找楚泚想要对司马曜讲出当日的情非得已,可是却遭到了楚泚的拒绝。当事情发生之时,楚泚十分恼怒,他已经不能用任何的事情要挟凤无忧了。可是当他冷静下来后,他却从这件事上看到了一丝希望。
司马曜对凤无忧的在乎他一直看在眼里,若是这事能让司马曜方寸大乱,从而放松了对他的监视,那么他逃出秦月的机会将大大的增加。所以当夜来找他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同时他也悄悄给青鸾传信,让她不得相助凤无忧他们。
正当夜在这边焦头烂额之时,无忧那边却处于一片寂静之中。原来,第二日,无忧睡到午时都还未醒,司马曜担忧她的身体,便让白芷为她切脉,结果却将白芷愣在了当场。任司马曜询问,她都没有开口,只说近日无忧身体劳累,故而有些嗜睡。
可是司马曜是何等惊觉的人物,他当下将跟随他多年的颜老请了过来,结果颜老一切脉,便发现无忧这是喜脉,且有一个多月了。
司马曜当时便被惊在了当场,他反复让颜老诊了多次,结果都是一样。他又不死心的让颜老为他诊脉,他暗自希望自己的寒毒已解。可是从颜老为难的眼神中,他便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登时便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连骨子里都冷了。正当此时,鱼肠却又为他传来了新的消息,今日京城又开始流传忠王妃同一陌生男子在大年初一一同喝酒,酒醉后还一起在凤舞呆了近一个时辰。
鱼肠看着脸色铁青的司马曜,他还不知道无忧有孕这件事,完全不知道他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对司马曜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白芷和绿萝戒备的看着司马曜,生怕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不利于无忧的事情。“出去。”司马曜冷冷的说道。
鱼肠和颜老相视一眼,率先出了门,而白芷和绿萝却挡在无忧床边,不让司马曜靠近。司马曜一个挥手便将两人甩出了门外,她们瞬间被鱼肠等人控制,动弹不得,只的焦急的望着房门。
许是动静太大,无忧不耐的睁开眼睛,却看见司马曜失魂落魄的站在她的床边。她一惊,“景溟,你怎么了?”无忧担心的问道,她从未见过司马曜这般模样,仿佛天塌了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然。
“阿无,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司马曜盯着无忧,淡淡的问道。
无忧闻言,不耐的皱了皱眉,又是这个问题,她最近总觉得情绪波动很大,有些不受控制,此番听到司马曜又是拿这个问题烦她,便觉得有些不耐。殊不知她的不耐在司马曜的眼里却成了她背叛他的最佳证明。
他惨然的一笑,随即坐在无忧床边,伸手摸上她的小腹,感觉司马曜的手在她小腹越来越用力,无忧一惊,忙将身子往后一仰,惊异的说道:“景溟,你怎么了?你太用力了。”
司马曜闻言却露出绝美的一笑,若放在平日无忧定然觉的司马曜这一笑可让百花失色,可是,今时今日,她却觉得司马曜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有讽刺,有愤怒,有失望,有痛恨。
她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司马曜道:“那夜在妓院是怎么回事?对方是谁?”
无忧闻言哭笑不得,昨夜她就想对他说,可是他不听,现在又要问。不过她本就是要对他说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细细的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的那个夜,就是那次我见到的那个男子?他是我父皇身边的暗卫首领?”司马曜确认道。无忧点点头,她觉得今日司马曜十分怪异,可是她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若是他介意昨日的事情,那自己还是说明白的好。
司马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么初一那天,同你饮酒的又是谁?”
无忧没有想到司马曜会知道这件事,当下一惊,随即有些愧疚的看了一下司马曜。本来这事当初她没有想要对司马曜说谎,可是第二日自己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二哥编造了这个谎言,于是她便没有说破。
无忧这下终于知道司马曜今日的反常是从何而来了,想来便是知道了那日同他饮酒的另有其人。无忧撑起身子坐起来,说道:“景溟,对不起,那日同我饮酒的确实不是二哥,我们骗了你。”
见司马曜的脸色更加阴沉,她又开口道:“这事你不要怪二哥,要怪便怪我吧。我那日心绪不稳,结果偶然碰上千度,便同他喝了几杯。后来我便醉了,千度为免你多心,才让二哥送我回来。此事确实错在我,我向你道歉。”
千度,果真是他。司马曜的手不自觉的捏紧,她果然同千度有联系,她知道她的酒量,却依然敢同他一道饮酒。那么这个孩子便是千度的了?司马曜想到这里冷冷的扫了一眼无忧的小腹。
“景溟?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隐瞒了你,还骗了你,你生气也是应当的,只是别把怒气牵扯到他人。”无忧知道司马曜本就不喜千度,她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千度遭受劫难。却不知她的这番话在司马曜听来却是锥心的痛。
他站起身只觉的自己的心疼的厉害,比那次无忧对他使毒之时还要厉害。到了这个时候,无忧心心念念的仍是千度的安危,司马曜只觉的自己是一个傻瓜,是一个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他紧紧的捂着胸口,觉得呼吸变得艰难起来。他原以为他自小吃尽各种苦头,今生没有事情还再让他痛苦,可是没有想到今日他会觉得如此的痛不欲生。
“景溟,你怎么了?”无忧察觉到司马曜的不对劲,立即伸手扶住他,却比司马曜一把甩开。无忧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马曜,却见对方脸上一片冰冷,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突然,司马曜又笑了,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道:“阿无,我还没有恭喜你,你有孩子了。”
无忧却被司马曜的话惊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忙不迭以的为自己诊脉,当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跳动时,她的心突然柔软了,她满脸的欣喜,正想开口对司马曜说什么。可是却发现司马曜满脸的寒霜。
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司马曜的话。方才司马曜对她说恭喜她了,她有孩子了。恭喜她?他是什么意思。无忧不可置信的望着司马曜。可是看到对方一脸的愤怒时,她突然确定了,原来司马曜竟然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她与其他人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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