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脸扳了过来。
她没有哭，没有一滴眼泪，但眼圈红得像染了血，里面空洞得什么都没有。
周觅薄唇紧了紧，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松开箍着她的力道。
他检查了她刚刚打在墙壁上的手指。
没有断，但应该有轻微骨折，捏了捏，直接把她手指并齐、缠紧绑住。
看了一眼她的脚。
鞋子不知道去哪了，过来的路上，他再巧的劲，她的脚也还是蹭破了。
检查完后，男人低眉看着她，“想活着是吗？”
“那就听话，乖一点，待在我准许你去的区域。”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没多大表情，只是深黑色的眼睛里透着隐忍，“这个地方没有人性，有多少人想让我死，就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懂么？”
舒宓摇头，“我不认识你，我错了，我认错了……”
周觅绷着腮帮子突然站了起来，没听她继续说话，而是把韩旭叫了进来，吩咐：“找两个人把她洗干净，看着。”
韩旭点头。
周觅已经往外走了。
韩旭吩咐了两个小妹过来，然后把一个男的带了过来。
男人也是一身墨绿色的t恤，体格健壮，正拧着眉，“我没干，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韩旭扯了一下嘴角，“整个片区所有兄弟练了一天了，个个累得跟狗一样，属你最有劲儿，你来给我说说，你偷懒一天去了哪？”
刚刚，点名的时候确实所有人都到齐了。
所以寒叙让他们原地趴下开始做俯卧撑。
训练了一天，是个铁人也不可能一直做，平时最强的都已经趴下了，只有眼前这位还能继续做，说不定还等着被夸呢。
周觅整个人异常的冷，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那个人，只丢给寒叙一句：“按规矩办。”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周觅下了山，走进旁边的竹林，弯腰进了那个荒废的山洞。
山洞是天然的，竹叶覆盖了一大半，进去之后洞里也堆着奇形怪状的石头。
没有灯，一路黑暗，周觅走得不紧不慢，也熟门熟路，在里面七拐八拐。
终于在一个岔道进去之后，打开了一扇黑色的木质门。
周觅进去后反手关门。
这儿是一个房间，天然的地下室，做了简单的修饰，床是土块堆砌起来的，上面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头白色的头发，长到快耳朵了，听到动静，稍微侧过头来。
周觅走过去，看了一眼他今天吃过的药，又给他添了旁边土坑里温着的水。
问：“今天是不是有人来过？”
床上的人坐起来，略显吃力，而那张脸，和周觅的，几乎别无二致，只有细细的看，才有差别。
男人喝了一口水，指了指其中一个门。
这个地下室周围全是门，通往不同的地道。
男人指的那道门，就是舒宓进来的方向。
周觅看了一眼，蹙了一下眉，“知道了，你休息吧。”
之后，他从那扇门出去。
过了那扇门，通道出去的第一个石洞放着一些东西，类似医院实验室的标本，整齐排列。
旁边还有个箱子，周觅看到还开着，过去随手关上了。
箱子里是一些手指、脚趾之类的零碎，全是区里曾经受虐的学员，国籍一致。
每个区的人都有，没有放进标本罐里，因为太碎了，几乎是没有了生物学辨别条件。
放好东西，周觅拾步离开，继续在地下室走了十几分钟。
韩旭站在房子前，听到右边空房的门响了一下，过去把门锁打开。
周觅走出来后又上了锁。
问了句：“收拾完了么？”
韩旭点头，“还是不说话，见人就反应很大，应该是受刺激了。”
男人点点头。
普通人看到那些东西都会受刺激，不疯已经很好了。
周觅推门进去，又关好门，看到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再把窗户关上。
“进卧室。”他跟她说话，没有碰她，怕她应激抗拒。
舒宓没看他，但是整个人已经平静了很多，回神了很多。
她当然不能疯，更不能死，两个孩子不能没爸爸，又没有妈妈。
舒宓平静的看向他，“我跟你做生意，你放了我，我给你钱，你们不就是要钱吗？”
他们这种人，不就是要钱吗？
周觅不为所动，打开了卧室的门，示意她进去。
他的房子虽然比其他人都好，但也只有卧室是最隔音的。
舒宓并没有起身，更没有照做，她知道卧室是干什么的。
她坐在那儿，灯已经被他灭了，但也有月光落进来。
他靠近、俯身的时候，舒宓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受控制，甚至距离还有二十多厘米，她就已经剧烈的扭头避开。
“别躲。”男人低低的声音。
比刚刚的冷厉要温和得多。